他抿了抿干裂的唇,搓了搓手,道了个谢,牵着骆驼走到了前面。
哑女跟在后面,小心的隐藏起身形,望着远处的一切,抿唇冷笑。
别人不知道这老者的本事,她确是清楚的。
他惯会伪装,更会扮猪吃虎,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成为跟在她身边最久之人。
要知道这几十年,跟在她身边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辎重队缓缓通过了冰面,过了半晌,走进一望无际的荒野后,哑女才催马赶到江边,小心翼翼的渡江而去。
孟岁隔在山脚下静立,看着这些人都过了江,他在树上刻下内卫司独有的标记,才纵马过去,又等了片刻,直到周围都没了动静,才牵马过江。
自从冷临江出京,关于汉王谢孟夏和内卫司少使韩长暮葬身于莫贺延碛的消息,甚嚣尘上,越传越广。即便是一开始不相信的人,众口铄金之下,也开始有了几分相信。
太子宫里留下的人,一夜之间便搬空了,尽数迁入了空置了多年的汉王府中,关门闭户,甚少外出。
同在十六王宅里,秦王府的情况确实完全不同的。
从前门庭冷落的府门前,如今车水马龙起来,递名帖的,送礼物的,直接从府门口排到了主街上。
沈家酒肆正好斜对着秦王府的府门口,许多在赶着来抱秦王大腿而不得入的人,都选择在沈家酒肆歇脚,守株待秦王。
一向只是赚一些里坊住户银子的沈家酒肆,身价一下子就水涨船高起来,不大的酒肆里挤满了人,备下的饭菜,往往刚过晌午,就卖空了。
孀居多年的沈家娘子一贯的冷脸上,也笑的跟一朵花似得。
这时候,街里街坊才发现,原来这小寡妇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呢。
日头渐渐偏西了,看到今日入秦王府是无望了,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人,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沈家娘子靠在柜台后头嗑瓜子,轻松闲适的望着街上蜿蜒而出的队伍,笑着摇头。
“掌柜的,再添两个饼。”角落里传来个沮丧的声音。
沈家娘子撩了下眼皮儿,拿了两个热腾腾的胡麻饼搁在盘子里,端到食案上,笑道:“王大人今日不喝新丰酒了?”
这位王大人是长安人士,年逾不惑,外放多年,削尖了脑袋想当京官,衣锦还乡一番,今年进京述职,想趁着汉王倒台,秦王风头正盛,抱一抱秦王的大腿,可连着三日了,秦王府的管家连他的拜帖都没收。
王大人沮丧的摇摇头:“哎,别提了,不喝了。”
这三日来,这王大人在沈家酒肆里撒了不少酒钱,沈家娘子关切的问道:“王大人的拜帖还是没送进去?”
王大人点点头:“也不知道我这礼物到底哪有问题,我也给管家塞了不少银子,他怎么就不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