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这句话实在是太重了,直接就让殿中出身李氏宗族的人都破防了,如果他们就连李氏的这个身份都没有了,那他们的富贵还能保留多久呢?
很快就会有新的和皇帝更亲近的人代替他们的身份。
太平这番话当然也就是恐吓一下,她不可能这么干,那简直就是自断手脚。
周朝的时候能这么干,是因为那个时候姓氏分的特别开,现在姓氏合流,改掉姓氏,那后果不是她所能承担的。
“既然知道李氏身份贵重,就要珍惜。
煌煌大唐之业,将会永远昌盛下去,就像是天上永恒不灭的太阳!”
说罢,太平直接转身离开了殿中,天子没有说退朝,臣子们都没动,目光随着天子的身影离开,直到天子的身影拐过后殿,消失不见。
洛千秋这才沉声道:“诸位臣工,还望不要忘记今日陛下谆谆教诲之言,万万不要踏足陛下逆鳞。
这天下只有一个大唐,只有一个人能代表李氏,那就是天子,其他人都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我大唐不是汉朝,汉室宗亲皆有继承权。
既然受封宗王,分封外藩,就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卫王和齐王悖逆,试图挑衅天子威严,这是不可以饶恕的罪行,想要求情的,不用白费力气;想要和二王一党的,就在这里站出来;不愿意站在一起的,既然陛下走了,诸位也退朝吧。”
哗啦啦。
殿中到处都是挥袖时碰撞的声音。
“臣等告退。”
虽然天子已经走了,但群臣还是拱手后,才步出殿外。
……
朝廷的军队已经准备了许久,大批的战船从南方的各州向着胶东半岛汇聚而来。
驻守在辽东的安东都护府同样派出海军来配合朝廷的攻势。
不过辽国公没来。
他率领着安东都护府的军队,驻守在辽州,防备着燕国,在这个针对蓬莱诸国的关键时刻,燕国的态度很关键。
经常和燕国打交道的安东都护府,对于燕国就没有那么信任了,必须要进入全面警戒,毕竟安东都护府对燕国的实力还是比较了解的。
有点强,安东都护府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不过燕国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应当不会向东而来,毕竟辽东的城池可不是那么好攻破的,一旦被拖在辽东,等到朝廷腾出手来,倒霉的就是燕国了。
洛千秋依旧是此次东征的主帅,对于蓬莱诸国,他的策略就是分化二王,策反王公,然后里应外合,顺势击破。
蓬莱岛因为地形的缘故,还是比较分裂的,而且在岛上,不可能所有人都想着和朝廷作对,若是真的那么团结,金矿的事情就流露不出来了。
就是因为有人感觉要出事,感受蓬莱岛越走越远,所以才向朝廷告密,说出了有金矿之事。
蓬莱不好打。
但比起吐蕃来,就不知道简单到哪里了。
洛千秋望着面前波涛汹涌的大海,手按在船舷上,眺望着那座越来越近的岛屿。
他见到了蓬莱岛上的战船,从海平面上驶出。
那些船只几乎每一艘都如同高大的阁楼一般,一个个都是庞然大物。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蓬莱的造船技术发展的极快,是整个大唐造船技术最发达的三个地区之一。
但洛千秋所乘坐的来自江南洛氏造的战船,也不遑多让。
洛千秋缓缓抽出利剑,高声道:“升起战旗,准备迎敌,捍卫大唐!”
……
依旧是那座巍峨的大殿,冉冉升起的檀香,殿中雕刻的瑞兽以及神鬼,有怒目圆睁之相,有天女飘逸之相。
太平端坐在御座之上,她穿着一身明黄镶嵌红线的衣裳,显出窈窕的身姿,但她脸上满是寒霜,殿中两侧坐着一些朝廷的重臣,殿中跪伏着两个人,皆是五花大绑,分别是齐王和卫王,看着有些狼狈,那曾经战场上挥剑的英姿不曾见,只剩下颓丧。
“你二人可知罪吗?”
太平的声音从上首幽幽传来,带着一丝漠然。
“臣知罪,臣知罪。”
齐王连忙叩首道,他和太平的关系就没有那么亲近了,他是李泰一脉,要是在这里硬顶的话,那下场肯定不好。
卫王则冷哼一声,颇为不服气。
对于卫王一系来说,心里一直都觉得这天子之位,就该是他们这一脉的,这种嫉妒和不甘,如同毒蛇一样,时时刻刻侵蚀着他们的内心。
齐王一见卫王的态度,心里又慌,又是欣喜,心慌是因为担心天子会因为卫王而迁怒自己,欣喜则是因为卫王这么嚣张,那天子或许就不会太过于关注他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现在只要能保住性命,就算是卫王死一死,那也很是合理嘛。
果然,太平几乎在瞬间被卫王激怒了。
虽然卫王是她的亲侄子,但她和卫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对于太平来说,现在就是一个妄图造反分裂的逆贼,竟然还在这里这么嚣张。
“你这悖逆之辈,在这里猖狂什么?”
太平愤言道。
卫王脖颈一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陛下你无故夺我王国基业,我卫国乃是先帝封赐的,我卫王的王爵乃是先帝所封的世袭罔替爵位,齐王也是如此,明明是陛下有错在先,现在还在这里指责臣下,这难道是圣君所该做的吗?”
齐王闻言一惊,心中暗骂,立刻哀声道:“陛下,卫王的言论皆是他的一家之言,和臣没有关系。”
卫王顿时斜睨了齐王一眼,眼中满是鄙夷,区区一个女人,就把你吓成这样,真是成不了大事,都是太宗的嫡系子孙,有什么可怕的,难道她还敢杀超品宗王不成?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会突然失笑出声,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也会笑出声。
太平就是如此。
随着卫王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殿中一下子安静的落针可闻,几乎所有人包括齐王都深深低下头,不敢看天子的脸色,这下就连卫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然后殿中突然响起了一道笑。
明明是笑,但笑声中没有丝毫的喜意,反而有无尽的寒意,有凛凛的杀机。
“蠢笨如猪!”
“一座金矿落在你手中的财富有多少?
为了这些东西,你就敢对抗朝廷。
你就敢公然分裂大唐。
你就敢置祖宗的基业于不顾。
你就敢让大唐陷入内战的烽火。
你是否还记得你的姓氏。
你是否还记得自己的立国之本。
你是否知道孤悬海外,是谁保着你的王位。
你是否知道,大唐皇室,朕,你的姑母,对你的王国,意味着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