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李渊

这种繁华程度,是洛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那个时代的生产力和现在完全不同,镐京城能有十万人口都已经强大的不可思议,但长安可远远不止十万。

洛苏来到长安城要做什么呢?

他来看看长安的制度和法律,以及这些制度和法律的施行情况,一方面是看一下隋朝那些智囊的水平,一方面是看隋朝对基层的掌控情况。

一行人找了一间客栈,洛玄夜和洛玄镜手脚颇为麻利的给洛苏收拾着,洛苏坐在桌边饮着茶感慨道:“这隋朝是一个和过往王朝极其不同的王朝,它的内在政治运行逻辑产生了巨大的变化,要好好研究一下这种变化才行,看来我们要在长安多待几日了。”

这是洛苏经过这些时日的了解,对隋朝所下的定论,这让洛玄夜和洛玄镜有些疑惑,在他们看来,隋朝和典籍中所记载的汉朝也没有什么不同。

洛苏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完,于是便指着床榻,让二人坐下,他直接在屋中为二人讲起课来:“你们看东西不能看表面,就如同周天子、汉天子和隋天子,只是名称一致,但内在却完全不同。

你们或者说家族难道就没有思考过,为什么邦周时代要经过数百年的兼并战争,最后才决出了一个胜利者,最终统一天下吗?

隋朝的建立是同理,汉朝的大崩溃,是因为社会底层的逻辑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是多方面的,先是从经济方面开始改变。

家族的典籍中有大量关于邦周的研究,邦周因为井田制崩溃,又因为铁器的兴起,于是整个社会都出现了大变革,又因为邦周出现了大量平庸的君主,不能跟随这种潮流,礼崩乐坏加速了政治的崩塌,最终造成了邦周崩毁。

在秦汉以后的世界上,你们说谁是诸夏的根本?”

洛玄夜和洛玄镜毫不犹豫的说道:“自耕农和小地主!”

这是洛氏研究出的结果,兄妹二人自然是学过的,洛苏对洛氏之中的典籍,基本上读尽了,他沉声道:“但从后汉一朝开始,天下真正的力量是大地主,于是政治乱象频繁出现,再加上同样一系列践踏底线的事情发生,于是再次造就了一个大乱世,这是邦周之后的第二次礼崩乐坏。

而且程度一点都不比上一次低,新的王朝本该承担起重塑文明和价值观的重责,就如同汉朝所做的那样,将忠孝仁义提高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来应对周礼价值观的崩塌。

但隋朝有个先天不足,它是欺负孤儿寡母上位的,上位前后还残酷的清洗了皇族,这件事说不上对错,它维持了如今隋朝政治的稳定,但如果要做一些大事的话,就会有顾虑。

尤其是现在这个隋朝天子,相比那些最顶级的圣君来说,还是很有差距的,这些时日在关中游历,想必你们也清楚一些隋朝的弊病所在。

对于现在这位天子,到底能不能重塑天下的价值,将乱掉的人心重新收拾起来,让天下走到一个真正的昌盛大世,我抱有一丝的怀疑。”

一直冷面的洛玄夜有些没想到洛苏竟然会这么说,对当今天子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质疑,惊讶问道:“老祖宗,您不准备入朝去施展一番吗?”

“入朝?”

洛苏轻声一笑道:“你觉得隋朝天子应该给我一个什么官职和什么爵位?”

“呃……”

洛玄夜一下子被问住了,迟疑了许久道:“王爵?大丞相?”

这二者已经是臣子最高的待遇,数百年不曾出现过的大丞相,几乎没有生前赐予过外姓的王爵,这二者就算是给予洛氏家主,也是极高的礼遇。

但洛玄夜说完之后却挠了挠头,不知道是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觉得,就算是这二者一起加给老祖宗,也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类似于,你也配给我封爵赐官?

这种话就算是一个洛氏的家主对天子说,也有些过于傲慢,毕竟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但这番话如果从洛苏的嘴里说出来,就没有丝毫的怪异。

洛文公是什么?

那是诸子百家典籍中的上古贤臣,他的时代过于久远,他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而是一种抽象化的符号。

就如同提起比干,就等于忠臣。

世人提起上古的君王,总是会想起那几个名字,而提起上古的贤臣,也永远都不可能避开洛文公。

他已经是神圣!

“我是大周的臣子,我曾经效忠过大周的天子,现在就不效忠这隋朝的天子了。

如果能和他达成合作,一起振兴诸夏,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但以这位天子的经历,所导致的多疑和敏感,恐怕是有些难了。”

洛玄镜二人之前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那老祖宗你之后……”

洛苏降世是带着大业而来的,这是洛氏都知道的事情,现在不入朝为官,那要怎么成就大业?

洛苏自然知道两人在想什么,毫不在意的笑道:“我降世又不会娶妻生子百年之后还不是会离开人间,那时留在人间的不依旧是家族吗?

你们就是我的眼、我的手脚、我的头脑和所有的一切,洛氏回归之后,在隋朝居于高位,想必不算是一件难事,借由你们去做一些事情即可。”

洛玄镜和洛玄夜对视一眼,皆认真的点点头。

……

在洛苏等人交谈时,一骑疾驰入东宫之中,满脸惊慌的快步走进,遇到卫士当即道:“太子殿下可在宫中?有大事汇报,先前出行的宫人都死在了驿道之上。”

什么?

宫中顿时陷入了鸡飞狗跳之中,东宫出行的宫人竟然死在驿道上,这可是大事件。

是谁做的?

对视之中,只觉胆寒!

————

高祖在隋时,迁岐州刺史,道遇文公,文公至圣,帝甚异之,以为豪杰,遂生相结之心,文公观高祖面,雄伟貌略,有慨然人主相,甚奇之,相谈甚欢,时平阳召公主亦在侧,文公甚喜平阳,遂问高祖婚姻,高祖欣然。

及大朝立,颇有风言,语及高祖,高祖颇怒,谓左右曰:“朕与先生一见如故,乃君子之交也。”

文公亦谓左右:“高祖雅量宽宏,有汉高之风。”

风言遂止。——《旧唐书·高祖本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