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这一番话让众人恍然大悟,慕容垂连忙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慕容恪接着说道:“既然暂时不和汉国开战,也不准备进攻中原,那就不必在中原建立都城。
我的计划是先攻克河东,彻底将昔年晋国的土地收拢在手中,然后迁都晋阳,在河东将魏国的军队打空,然后直接进攻关中,夺取三秦之地,拥有了八百里秦川,再加上晋燕旧地,这天下还有能够阻挡我大燕的人吗?
到了那个时候,进攻冀州,将汉国赶到黄河以北,甚至渡过黄河将汉国赶尽杀绝,再和梁国会猎于河洛之地,战而胜之,天下便可大定,以北打南,胜势在我。
迁都晋阳是第一次迁都,却不是最后一次,长安乃至于洛阳,都会是我大燕日后的都城,这要看我大燕能走到哪一步,你们可知道了吗?”
慕容垂仅仅是听着,就感觉颇为震撼,满是崇拜的望着慕容恪。
自古以来,能够为一个大势力做顶层规划的人,是最杰出的人才,能够看到大势的人,是最强的谋主,而慕容恪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仅仅是个战神。
慕容垂重重点头道:“兄长,河东之战带着弟弟去吧,我要继续学习兵法,日后为我大燕冲锋陷阵,率领着大燕铁骑打了太阳下的所有疆域。”
听完了慕容恪先前的话,几人自然都知道慕容恪是要继续发动河东之战,击垮魏国。
慕容恪缓缓说道:“河东之战前前后后打了三次,其实在第二次的时候,我就能将河东全部攻下来,但是最后我却撤军,又打了第三次河东之战,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几人摇摇头,唯有慕容垂眼中发亮,朗声道:“兄长,我知道,您是为了将魏国士卒尽可能的杀伤在河东,因为河东距离我大燕的土地更近,粮草更加容易运输,在河东作战相当于本土作战。”
慕容恪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懂自己,而这些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将却没有反应过来。
他望着慕容垂愈发的满意道:“七弟,你真是个天才,以后的大燕或许就要靠你来支撑了。
没错。
我就是为了在河东尽可能的消耗魏国的实力,与其攻下河东后,在关中劳师远征,冒着被断粮的风险在关中作战,还不如就在河东大战。
魏国实力强大,他们是不害怕我燕国的,这三次河东之战,魏国一直在和我大燕野战,第二次河东之战,我认为魏国的实力削弱的还不够严重,魏国最精锐的禁卫以及虎豹骑,并没有受到重创,所以我撤军等待第三次大战。
第三次大战,魏国禁军死伤惨重,实力已经削弱了很多,现在我决定发动第四次河东之战,这一次魏国应当不会再和我军野战,他们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但即便是攻城战,也正在我们的目的中,依旧能够将魏国最后的精锐消耗在河东,这一战夺下河东,逼迫长安,迫使魏国西迁。”
几人都知道,魏国是不会和燕国再打野战的,肯定是据城而守,但即便是据城而守,对魏国来说守哪座城都一样,但对燕国来说不一样。
进攻河东对燕国的损耗相当的小,进攻关中损耗则相当的大,慕容恪的目标是尽量用小的代价,来对魏国造成大的损失。
“魏国中现在政治变乱,对我大燕来说也是一种重大的利好,真可谓是天赐良机,唯一所忧虑的就是梁国可能会乘此机会进攻蜀地,若仅仅是进攻蜀地倒也还好,就担心他们直接进攻河洛。
若是让梁国夺取了河洛,那我燕国就要提前和梁国接壤,那就不可避免的要敌对了,我担心影响冀州战事。
不过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魏国在河洛还是有庞大实力的,梁国不一定能够得手,我大燕先拿下河东再说。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让我比较忧虑,那就是魏国宗亲弑君之事。”
慕容垂一惊问道:“兄长,已经确定是宗亲弑君了吗?”
慕容恪摇摇头道:“自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八九不离十,魏国一直在极力的否认,那肯定就是真相。
这件事传到了皇帝和太后的耳朵里,现在我大燕也是大封宗亲,这对我大燕不是好事,现在太后就准备大力启用外戚和那些士族,这明显是受到了魏国之事的影响。”
这世上没有孤立的系统和个人,任何人的举动都有可能会对千百里外的人和事产生影响。
人对命运和大势的影响是因为身份的不同而不同的。
皇帝明显就是这其中最大的一个。
曹髦的死,无论愿不愿意,他都会最大限度的去影响其他国家,梁国萧衍有洛显之在,都有些担忧宗亲权势过于大了,燕国中就更不用说,同样开始防备宗亲,这些人恐怕都要恨死曹承嗣和曹林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只能解决,问题就是现在慕容恪都没有找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他在燕国中的地位本就非常的暧昧,他是宗亲,但又不是宗亲。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慕容承光的儿子,但他本就姓慕容,又被慕容承光和先帝从小养大,又有慕容恪这个弟弟,所以才能够被封王爵。
慕容氏宗亲是把他当作自己人的,但他自己心里给自己划着线,那就是做洛文王那样的臣子,一辈子鞠躬尽瘁就可以了,他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在这件事上,他实在是不好说话,否则就会被人攻讦,他虽然大权独揽,但在燕国中,还是有相当多反对派的。
慕容垂能感觉到慕容恪眼角余光一直望着自己,有些奇怪。
等到关于河东战事聊完之后,慕容恪便下了逐客令道:“时候不早了,诸位还请回府,待合适的时间,我会进宫让你们见皇帝和太后,然后带兵去河东,七弟留下,你嫂子给你做了一些家用的东西,中午吃完饭后,你都带回王府。”
几人告辞,慕容垂正要问,却见到慕容恪沉着脸道:“七弟,你知道抑制宗亲这件事,很大一部分就是冲着你来的吗?”
“啊?”
慕容垂整个人都傻眼了,这关他什么事?
慕容恪微微叹道:“是因为我的缘故,你知道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所以太后他们对我还算是放心,但是对你却不是如此,你是我的亲弟弟,又是父亲仅剩的三个亲生儿子之一。
我现在又掌握大权,他们都知道我不会篡位,但是却担心我给你铺路,担心你以后会抢夺皇位,尤其是发生了魏国这件事后,他们就愈发的担心,而且你知道的,我们的母亲进了高氏的族谱,有其他人一直在挑拨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