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刘病已继位以来,不止一次下令招贤,令郡国官员举荐本郡本国之中才能出众和品德廉洁的人才。
“还请走吧!”
一道高高的带着不屑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脸文士说道:“王国池小,不敢容纳你这样的邪才。”
年轻人衣衫有些凌乱,发丝随意飘散,甚至还带着些许的脏污,很是狼狈,他满是悲愤道:“这是大王的意思吗?我不相信,定是你这奸人,在其中进献谗言。”
黑脸文士冷笑道:“你这蠢人,伱看看你治的什么学问经典,如今这世道,谁还敢收留你们?
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的师长先贤不给你积德。”
这番话点醒了年轻人,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
……
“你的秀才名额没了,孝廉更是不可能,相熟的郡守和列侯都不愿意举荐。”
“为何?前些年这些人不还与您交好吗?”
“因为桑弘羊被烹杀了,因为有人不喜欢我们,因为我们成为了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
“朝廷并未下旨说不让我们入仕,反而汉律中有明确规定,各家都要有人做官,朝廷这么做违反汉律。”
朝廷违反汉律,这是悖论。
律法是王者制定的,法在王下,这就是法家宗旨。
现在王要法死,法不得不死。
所谓作法自毙,便是如此。
唯一的反抗之道,便是学儒家,先给王挂上无道之名,然后讨伐他,就像是靖难诸侯所做的那样。
但那样岂不是承认法在王下错了?
两人都没在说话。
……
一间稍显暗淡的屋中,跪坐着数位身着文士冠冕袍服的中年人,这些人便是如今三晋法家的主要领袖。
“陛下要求天下的郡国各举荐一位贤良方正,儒门得到了七成,其余诸家得到了三成。”
“我们这一支脉,没有任何一位郡守和诸侯王愿意举荐。”
“列侯同样不愿意为我等举秀才,甚至有先前出入幕府的士子被革除。”
屋中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惨淡,“暴秦之祸,戾帝之祸,天下人将之归咎到了我等身上,唯恐避之不及。”
有人叹息道:“戾帝被靖难诸侯诛除,随从祸乱诸臣或被杀或流放,唯有桑弘羊一人被烹杀。
‘首罪戾帝,次罪弘羊’。
这实在是不可磨灭的污点,背上了这样的名声,我等该要何去何从啊!”
经历过桑弘羊之事后,其余诸家自然要落井下石,学派之争,你死我活,现在三晋法家就像是污秽一样,天下诸侯都避之不及,就连皇帝刘病已都不敢启用。
只要皇帝想要启用三晋法家的学子,只要一句“陛下用秦法,是想要效仿暴秦和戾帝的旧事吗?”直接就能把皇帝怼回去。
一个面容颇为坚毅的文士说道:“法家是经世致用的大道,自孝文皇帝尊崇儒家以来,各家都依靠朝廷的恩典,才能存活。
唯有我法家能始终屹立,对抗儒家,就是因为我法家士子,能佐君王,能安社稷,能简在帝心。”
这番话说到了众人心中,纷纷附和道:“是啊,那些儒生只会夸夸其谈,说些重建周洛,兴盛王道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