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的他,对于温月的难过束手无策。
容山隐将她抱在怀里,看温月软若无骨地靠在他的怀中。
他一低头,她就待在身边,近在咫尺。
容山隐甚至心生出一种卑劣的欢喜。
他一直都想离温月这么近。
容山隐抱着温月,任她坐在怀中,一如年幼的时候,他抱着温月念那些幼稚的孩童绘本。
他小心地抚摸温月的脊背,帮她顺气儿,他试图和温月好好说话。
但当他一开口,容山隐意识到,他也无非是用话术与手段来蛊惑温月,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从来都存在。
除非温月能遗忘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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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山隐很心疼她,他看着怀里脸色发白的温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极其不妥当,他僭越了兄妹之间该有的亲昵,他想用手指掖去温月的眼泪,想用薄唇亲吻她潮红的眼角。
他在安抚温月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满足自己的渴望。
这一切欲念,不该是霁月清风的兄长该燃起的。
容山隐指骨微蜷,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为什么要一次次与温月有所牵扯,为什么要一次次同她攀缠。
他对她生出了私心与渴念,他不愿意温月离他而去。
他自持清矜,原来他这么卑鄙。
他利用温月的好心,掩盖自己道貌岸然的衣冠下……熊熊燃起的欲心。
他对妹妹,起了儿女私情……
容山隐觉得好难堪。
他稍稍松开了温月,他没资格拥抱她。
容山隐对她说:“阿月跟我回京城吧?我知道我对你不住,但也恳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离开你十年,也积攒了十年关于谢献的罪证。他毁了十八堂,他该付出代价,我希望你能在一旁见证。”
容山隐利用“杀死谢献”这一个诱饵,诱惑温月不要逃跑。
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容山隐心里苦笑,原来他也变成了这样无耻的小人,利用温月最在意的事,将她锁在身边。
不过,也没有关系。
这是他最后一次锁住温月的自由了。
温月虽然恨父亲、恨容山隐,但她也要为十八堂所有的人报仇。她会亲眼看着谢献人头落地,报仇以后,她心愿已了,她也会再次离开。
这一次,轮到她抛弃容山隐,一如他当年决绝放手一样。
温月看着温柔挽留自己的容山隐,看着他依旧衣冠楚楚的好样貌,看着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时局,谋算人心。
温月心里的怨气与恨意腾腾燃烧。
她讨厌容山隐的高高在上。
她忽然很想让容山隐输一场,想让容山隐也尝尝被人骗得团团转的滋味。
她也要容山隐被人放弃一回。
如此,才能消除她的心头之恨。
温月问:“容山隐,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容山隐听出小姑娘哭到沙哑的声音里蕴含一丝犹豫,他的心死灰复燃。
郎君点头:“是。”
温月抹去脸上凌乱的泪痕,又问:“容山隐,这一次,你不会再戏弄我,不会再耍我,不会再骗我了,对吗?”
容山隐凝视温月,乖巧地颔首:“是。”
温月从他的怀里挣出来,她纤瘦的身体融入风中,漠地的风沙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小姑娘的眉眼被黄澄澄的篝火照得明亮。她目光坚毅,问容山隐:“如果你下次再骗我怎么办?”
容山隐这一次没有逃避,他好好正视温月,口齿清晰,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如有下次,阿月可以取我性命。”
温月想了很久,最终松口:“好,我再信你一次。我跟你回京城,我要亲眼看着谢献人头落地,我会等待这一场复仇大计收场。容山隐,你别再骗我了。”
“嗯,再也不会了。”容山隐知道温月重诺,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了去京城,她就一定会去。
但容山隐不知的是,小姑娘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好哄,她也有自己的报复心。她想将兄长骗得团团转,想在兄长最欢喜的时候,朝他心上捅上一刀。
容山隐什么都不知道,他被蒙在鼓里。
他只是觉得心里高兴。
多出来的这一段路,像是容山隐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