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开。
容山隐决定离开的这一日,其实是温月的生辰。
温月很少庆生,她天真明媚,也很爱笑,看起来没心没肺,从来不会难过。但她知道,她生的那日,是母亲的死期。
温青看到她会想起亡妻,会难过。
她也会自责。
所以温月从来不提,即便她看到晚晚生辰那日,她的母亲给晚晚炖黄豆猪蹄吃,还给她买枣泥甜糕。她的兄长阿星也会给她准备礼物,一家子其乐融融,喜气洋洋,温月发自内心地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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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的清晨,青黛山峦间染了一蓬又一蓬的枫红。
温月今日没有下山,她坐在廊庑底下擦刀。
山里湿气重,每日寒浸浸的,让她常年蹲身扎马步的腿骨有点疼。
温月像是被困在山里,只能呆呆地盯着晶莹剔透的雨帘,盘腿坐着出神。
过了一会儿,炖肉的香味钻进她的鼻腔。温月耸了耸鼻尖,好奇地四下打量,看到一抹雪缎的袍摆。
温月眼睛一亮,趿着鞋,踏进雨水跑到灶房。
“哥哥,你在炖鸡汤吗?”
温月探头探脑,小心翼翼钻进厨房,看到了烟雾缭绕的颀长身影。
容山隐抬手,拨开烟气,一双淡漠的凤眼睇来,“我在炖草菇鸡汤,今晚吃面。”
最近一年,容山隐为了锻炼温月独立,很少亲手揉面擀面切面条。
温月知道,每年生辰,她都能吃上容山隐的面,今年也不例外。
她喜不自胜,又如同小时候一样讨要容山隐的拥抱。没等她靠近,一根指头已然抵上她的眉心,指腹触感冰凉,冻住了她所有的热忱。
“过来,吃板栗。”
温月乖乖巧巧点头。
兄妹俩围在灶膛前,黄澄澄的火光在赛雪的白皙面孔上跳跃。
容山隐取铁钳子夹出几颗板栗,敲开外壳,白气儿便滋溜冒了出去。
容山隐不许温月用手去拿板栗,非要等果肉不烫了,才小心剥开,撕扯杂皮,递给她。
“尝尝?”
温月咬了一口,又香又甜,她欢喜地眯起眼睛,眼眸里满满是不加掩饰的喜悦。
她对容山隐从无防备之心。可兄长步步为营,一心骗她。
愧怍感令容山隐更觉不安,他几次想开口,几次又止住。
再拖延一会儿,温月很开心,不要毁坏她的美梦。
容山隐不免想到初次看到温月的景象。
她刚刚出生,那样瘦小的一只,仿佛两只手摊开的尺寸就能捧住。
容山隐第一眼看到她,想的是,小月亮能不能养活。
但她福大命大,在容山隐的照顾下,一天天长大。原来,温月也变成大姑娘了,会使刀枪,会哭会笑,乖巧明媚的姑娘。
容山隐很欣慰。
温月不懂兄长在部署、密谋什么,她只知道今日的平和难能可贵。
容山隐手握笊篱,捞了好大碗面条,放上蒜末葱花,鸡汤油星子特地拂去,汤汁明澈,味道很香。
温月拿来筷子,小口咬面条。
是容山隐手擀的面,口感劲道,长度适中,两条就能装满一嘴。
温月吃得高兴,又笑弯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