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仔细打量着这群底层的老百姓,刚好看到早上和他一起坐牛车的妇人,那妇人脸上一片潮红,显然是热得,她的腰也弯得厉害,想来东西也没卖出去多少。
感受到牛车经过,不少农人挑着担子往马路边上靠靠。
妇人张了张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向牛车,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背篓,终是没有舍得再花钱坐车。
“吁~吁~”
一辆骡车从后方驶来,农人们小心避让,纷纷羡慕地看向那头骡子,同时也羡慕地看着它的主人。
车上的人骄傲地昂起头,享受着各方眼神的崇拜。
骡车走远,带来呼啦啦的尘土,呛得林珩连连“咳咳”几下。
“这是呛着啦?”李有田笑呵呵搭话,“下次记得掩住口鼻就没事了。”他小心驾着牛车并不受影响道:“我记得咱们村的陈大夫说过,这土可是个好东西,三五岁的小娃娃们吃点土养脾胃呢。”
林珩多少明白一些医理,知道灶心土就是一味药材,又名伏龙肝,养脾胃的效果很好,可这路上的尘土除了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外,他不觉得有这个功效。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抹了一把脸后,也笑着道:“李叔说的是,受教了。”
一旁的农人们也习惯了这尘土飞扬的世界。
有个挑着竹编担子的大叔露出羡慕的神色与相邻的伙伴交谈:“徐员外家的管事又出城了,这次不知道是去哪里收租子还是收什么呢?”
“管他收什么?”
旁边的汉子呸了口里的灰尘:“听说了吗?县太爷好像找了县里几个大户捐钱修桥呢,只是不知道他们出了没,到时候县里估计要发役令了。”
“怎么又要修桥?五年前不是刚修过吗?”
一个看着老成的汉子背着背篓不满地掂了掂,嘟囔道:“我今日的菜连一半都没卖出去,家里还等米下锅呢!县太爷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叹气道:“我本想着插完秧去城里打打短工,或者去货运行里扛扛货贴补贴补家用可以熬到夏收,要是修桥,我们一家人可就只能吃糠拌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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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另一座。”
一旁瘦削皮肤黢黑的老汉好像是他一个村的,他抹了一把额头上刚沁出的细密薄汗道:“咱北山河流经这么多村子,只有一座桥怎么够?”
他道:“每年夏税和秋税时,好些下游村子里的农户为了节省些时间,都是一趟趟淌水过河送粮。一个不小心,粮食就打了水漂,要是赶上下雨河水暴涨,人都能被大水打跑。”
“爷爷,”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接上来问道:“是不是因为去年秋税时淹死了一户人家的劳力,所以县令大人才会想着修桥?”
“早不修晚不修,偏偏这个时候修?”刚要去找活的汉子耷拉着脑袋发出一声抱怨。
“哎呦,你这么大的人咋这么不懂事呢!”
老汉解释道:“你要知道冬日里那么冷,要是跳到冷水里修桥哪怕是铁打的身体,咱也遭不住哇!到时候要是丢了命,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他又悄咪咪说道:“县令大人这是体恤咱们,说不定到时候每个劳力还给钱呢。”
汉子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他很快回过神,“就是不知道有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