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东西。
有,托个底,按照眼下的行事,有枣没枣打一竿子试试,成了,那就是扬名天下的事,最起码可以让东面的那些人侧目;可没有,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军事冒险,而且是没有太大危机下,主动发起的军事冒险……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死了活该,还要为天下笑。
“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半晌,还是张行在座中端坐不动出声了。“必须要有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计划,只要纸面上说得通,便可以求个三五分胜,便足够出击了,届时即便不成,也足够能给帮内上下左右东西一个交代;可若是没有,那便是我们无能,我们智略不足,也就不要搞什么以卵击石之事了……徐大郎!”
“哎!”徐世英莫名紧张,赶紧起身。“三哥请说。”
坐在一侧的牛达诧异来看,却只能无声。
“你刚刚说军事上不行,一个是说雪地上行军,一个是说兵力不足……对不对?”张行依旧端坐不动。
“是。”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最好是等他们过了梁郡,去谯郡,谯郡屯军只有三千,再加上可以用砀山做落脚点,中途休息,再带上砀山的部队,军事上未必不能变成优势……”徐大郎认真以对。“而且这样的话,即便是从砀县穿过去惊动了当地官兵,报上去也只是去报给梁郡,等报道梁郡郡治宋城再去通知皇后,咱们也早已经做成事了。”
说到这里,徐世英诚恳补充了一句:“这是从之前三哥说的朝廷官军只扫自家门前雪想到的一个主意,也不知道对不对。”
张行微微颔首,周围人也多释然。
因为这最起码是个解决问题的途径,而且听起来确实可行。
“范厨子。”颔首完毕,张行扭头看向了那个砀山来的首领。“王振跟你说了嘛……砀山能出多少兵?”
范厨子怔了怔,欲言又止。
“我宰执都杀了,而且此间打劫皇后是我做首脑,黜龙帮也是我立的。”张行无语至极。“你还当我是昔日靖安台执行公务呢?”
范厨子摸了摸自己肥大的肚子,咽了口气下去,努力平静来讲:“四五千人吧!”
“这么少?”张行一时诧异。“这世道挺好吗?砀山什么时候缺贼寇了?”
“不好,但是如今造反好过做贼,大家都去造反了,做贼的委实不多。”范厨子言辞恳切。
张行居然无话可说。
“四五千人足够了。”徐世英赶紧接口。“而且在梁郡打,是一万四万打一万,在谯郡打,干脆是一万四五打五六千……”
“若是这般,便可以做。”小周也终于发表了意见。“只要军队多,维持住阵型,前后截住。便是拦不全对方的修行者,只要应对的妥当,中宫的队伍肯定是要在旷野里溃掉的,到时候就任我们宰割了。”
张行还是没有说话。
但是许多人都已经认同起这个方桉来,尤其是魏玄定和雄伯南先后表态后,事情似乎已经定了下来。
“不对。”
“不行。”
但很快,张行和小周几乎是同时出声,引来他人诧异,而二人对视一眼后,张行复又直接示意小周来讲。
“徐州大营。”小周认真提醒。“徐州大营离谯郡不远,我们能知道谯郡缺兵,那护送皇后的那些人自然更知道,所以必然向谯郡西面的徐州方向请兵,万一徐州大营派出了精锐去谯郡怎么办?”
场面再度冷了下来。
“不止如此。”张行托着腮若有所思。“还有淮右盟,到谯郡就是淮右盟的核心地盘了……官军必然担心淮右盟会倒向我们,所以必然会请徐州大营兵马去接应,但我们也该心知肚明,淮右盟从来没跟我们是一家人,要是他们反过来助皇后又该如何?”
堂中已经不知道是几次沉寂了。
但这次没持续多久,魏玄定立即严肃更正了方桉:“那就在梁郡动手!我们从北向南,砀山兵从南向北,两头截住,一万四五千兵对一万,兵力优势依然在我。”
张行没有吭声。
可有些人已经被徐州大营吓到,主动提醒:“万一徐州大营派兵来梁郡呢?”
魏玄定一时语塞。
“不会。”正在思索什么的张行脱口而出。“梁郡的曹汪明显是投了东都,徐州那里明显听皇帝多一些,内里也会有争执……徐州那些人可以去谯郡,却不敢去梁郡,真要是擅自上门,怕是曹汪要搞趁势吞并也说不定。”
众人听得迷迷湖湖,但也只能点头。
但很快,立即又有其他人小心提醒:“魏首席,皇后顺着涣水大道而下,沿途城池密集,每隔几十里便有一大城,若是砀山那里,似乎还有下邑的缝隙可以直接过去,可我们要想过去,必须得穿过虞城、楚丘等地,这些地方之前便说了,梁郡的郡卒早早驻扎了进来。”
“那就先取这两城为立足之地。”魏道士认真探讨起了方桉。“正好,取不下来,此事做罢;取下来,就势以这两城为根基,大举出击。”
“可若是打草惊蛇怎么办?”牛达略显不耐,再度起身反对。“取下了,但皇后直接转向往西走了,怎么说?徒劳为了两个县与曹汪大举开战吗?早不打晚不打,一堆中枢高手路过梁郡的时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