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被你们白巡检请去喝酒了。”李定无奈摇头。
“这倒是能够理解了。”张行似是而非的点点头。“《易筋经》搞明白了吗?”
“大约明白了一半。”
李定回复妥当。“那书的确很有意思,确实是一种辅助冲脉的玩意,我看它大概意思是,通过一定的训练和真气运行,使人身内外一体,不失不漏。于内,丹田内真气浑然一团,收发自如,与人体合一,这应该极有助于日后凝丹,也方便调用真气;于外,则使真气之力随意充盈体内各处,方便从任意体位发力,而非简单按照十二正脉与奇经八脉运行特定路线。”
张行听得云里雾里,只是随意点头:“等你搞明白了,再与我说。”
李定点头,二人旋即陷入沉默……说是来诉苦,但三十多岁的人了,哪来的那么多话,只是找人喝点闷酒罢了。
而果然,月娘很快就知机的送了一盘重新加热的羊尾与一壶温酒,屋内两个男人也默契的换了酒水,架起了筷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扯起了闲话。
但说来说去,总免不了仕途前程。
“张三郎,你是怎么做到这般从容的?”酒过三巡,李定先做言语。
“什么?”张行诧异以对。
“就是明明胸有韬略,见识广泛,却能曲身藏在你们那位巡检之下,丝毫不顾忌他人言语,而且处理诸般庶务杂事也都妥当?”李定明显有些烦躁,又有些好奇。“我听人说,你在靖安台做了文吏,而且做的如鱼得水,上下都交口称赞,近来甚至有心情帮一些好汉做官司,连修行也没停下,这才几个月,就第八条正脉了……”
“干一行爱一行呗。”张行脱口而对。“倒是你,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屈也屈了,为何还非要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呢?今日不能彻底屈下来,将来如何伸的最直?况且,你之前足足屈了十几年,为何如今才来叫苦?”
“道理我是懂。”李定无奈道。“之前十数年,虽然不喜欢,也总能藏进心里……但自从今年春日那档子事后,我便屡屡不能气平。”
“我懂了。”张行早就不再吃菜也不喝酒,只是抱着怀来听,此时不由恍然起来。“你是一度摸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虽只在眼前镜花水月般一晃,但毕竟是在眼前晃过,然后把你藏了十几年的念想都给吊了出来,这才显得有些失措。”
李定沉默以对,片刻后又反问回来:“你呢,按照咱们在桃林驿和山上的言语,你难道没被勾起过什么志向吗?”
“我都说了,干一行爱一行。”张行不以为然道。“从落龙滩回来,一直到桃林驿门阀搏杀,都也觉得这大魏朝没什么可指望,自然有些想法。可从秋日以后,国家迅速安定,江湖豪杰费劲心机,不过是掀了靖安台几片瓦;原本以为新军建立会有波折,但居然也是顺顺利利;而如今已经仲秋,今年各处虽有小灾,中原也收成不足,但其他各处到底算是风调雨顺,洛口仓、广通仓、黎阳仓恐怕又要被补满……这种时候,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想法吗?”
“到底是改了志向?”李定不解问道。“还是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