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翊一身夜行装扮,悄无声息地摸入了果郡王的府邸。只是让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手指刚触碰到毅康的房门,就被从房内伸出的一只有力的手一下拽入了房内。
一片黑暗之中,二人徒手打斗了一番,突然又各自分开,彼此占据着一个角落,默默对峙。
半晌,只见那人似乎挥了挥手,放在桌上的火烛在下一秒钟就被点亮了。
“果然是你。”
二人借着火光看清楚了对方的面貌之后,不约而同地说道。彼此从彼此的言语之中,都听出了几分了然。
“你为什么会选这个时候,又是这么一副打扮出现在果郡王府里?”刚才那个与弘翊打得不分上下的人,正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赫那拉毅康。烛光摇曳,让房间里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样的模糊不清。
可是弘翊却能够清楚地瞧见,毅康只穿了一身中衣,他身后的被褥,也是一副刚被人掀开來的样子。即便如此,他还是对毅康充满了怀疑,“那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出现?”
“我?”毅康一愣,突然便笑了出來。因为这个笑话在他看來,实在是太过好笑了,“我说弘翊贝勒,您沒弄错吧。这里是我的房间,现下也不过是五更天。我又不像我的父亲要上朝下朝,我这个时辰不在这儿,又应该在哪儿?”
“或许平日里我不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題,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以为,你应该还在城外带着我的人瞎兜圈子才是。”弘翊气定神闲地瞧着他,压根就沒有被人当场抓到的尴尬。
“呵呵”,毅康瞧着他,从弘翊平静的神色里他已经少许察觉出了对方的想法,“你从一开始,就断定了我会在这里,不是么?不然,你也不会如此镇静了。”
“……可是我也曾想过,也许是我错怪了你。”一阵沉默之后,弘翊叹了口气,一双狭长的眼眸瞟向了桌边的那一把木椅,“介意么?”
毅康微微笑了笑,并沒有说反对的话。弘翊见状,果真便回身坐到了这把椅子上:“既然你在,咱们就好好谈谈吧。”
“弘翊,你真是把我给说糊涂了。何來错怪?在下莫非做了些天地不容的事情么?怎么就连在下自己都不知道?难道……不过是一个晚上,在下就在睡梦里失忆了不成?”
见到不速之客已然坐下,毅康也将袖子整了整,在弘翊的对面坐了下來。二人隔着一张方桌相对坐着,笑谈之间,却似乎又有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
“昨天你本來打算去哪儿?或者说,你已经去了哪儿了?”对于毅康一再的表示无辜,弘翊选择了充耳不闻。换句话说,他压根就不相信毅康说的话。就算毅康现下一副似乎刚睡醒的模样是自己亲眼所见,他也容不得自己相信毅康半分。
“昨日?昨日我出城去转了转便回來了。也沒去哪儿,硬是要说,便是小树林里的那一池清泉了。不过我想,那地方你应该比我熟悉。”
面对弘翊咄咄逼人的质问,毅康不怒反笑,很是好脾气地回答着他的每一个问題。
“去小树林?”弘翊眼睛一眯,放在桌上的手禁不住开始一下一顿地敲击起桌面來:“若是去小树林,有必要那么拐弯抹角么?”
“拐弯抹角?”毅康眼一睁,带着几分讶异,“我以为那种行为,应该称为闲逛才是。不过话又说回來了,贤弟在京城内闲晃的事儿,您又怎么会知道的呢?”
“……在下既然是在军机处管着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自然四处都是眼线。再加上你我二人是知己好友,偶尔他们前來报告一下你的行踪,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弘翊眉毛一挑,望着毅康微笑的脸孔,感觉到了一丝挑衅。
“原來如此。”毅康闻言,恍然大悟道:“原來弘翊兄前來果郡王府充当梁上君子,也是想要确定在下是否安好。毅康真是感激涕零啊。”
“……自那件事以后,皇上就不曾放弃追踪无双会余孽。”话已至此,眼见着天也快要大亮,弘翊自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他便站了起來,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如是说道:“就算现下朝廷这边对无双会残党的追捕仍然是一无所获,这事儿也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的。你若和他们还有接触,劝你先一步走出这泥潭,才是上上策。”
“弘翊兄你错了。”弘翊话音刚落,毅康便突然抬起头來看向了他:“弥足深陷的那个人,似乎一直都不是我啊。”
弘翊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却也沒说什么不悦的话。只是在敷衍死地道别之后,便闪身离开了毅康的屋子:“……在下告辞。”
毅康看着这抹在自己眼前忽然便消失的身影,只觉得心里一阵无來由地疼。正在这时,对刚才发生的种种一无所知的阿宝推门进了屋。见到毅康站在一旁发愣,赶忙便迎了上來:“爷。这大早上的……您怎么一下床就站在这儿吹风呢?”
“……沒事。”被阿宝这么一拉扯,毅康这才回过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