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颇为平静,段时妤开始着手准备接手段氏的实习,虽然是年后,但她也得做足精神知道一些内讯,书本知识总与实际差得多。
学校进入寒假期,她也跟随郑艺兰搬进剧组《金梅寒》剧组,本是她磨练郑艺兰性子的剧本,结果也带磨练她自己了。
万导对她“穷追不舍”,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郑艺兰也不帮她解围,还一个劲给她伪造穷学生标签。
她碍于家里的事也不能明说。
对,穷的只剩下钱。
万导还当她是被埋没的苦学生,激动地给她鼓励谈话,人穷志不要穷啊。
如果知道段氏真实的事,他怕会吐口唾沫再走。
于是她答应当木泽替身,接男演员贾易臣的不拍脸戏份,什么时候不拍脸,便是武打戏与吊威亚。
“武替?段时妤你疯了吗?你如果受伤摔断骨头是没有人知道的,武替在演员身后是没有名字。”
“不然你让我一个女声念男声台词吗?”段时妤看郑艺兰一眼:“你好好演完,以后我们都不用受罪。”
“段时妤你绑紧绳子!检查好了没!”郑艺兰恨不得掰开她脑袋,让她演没让她豁出性命,段时妤要有个好歹,段时逍不得撕了在场所有人。
“啧!不会就别碰。”
两人互相嫌弃着也顺利拍完一段。
郑艺兰有时也会和她嘀咕:“我觉得这场戏我可能不能出名了……不会有人看这种小资本的。”
“每个人都演得不走心……多希望遇到一个好剧本可以看老戏骨现场飙戏。”
她见段时妤没好气要说话赶紧打断她,预判她的话头:“我不会放弃的!你别想劝我收拾行李!!”
段时妤真的去选择喝水,什么都不说。
她的个姑奶奶,段时妤这个不近人情的疯子,到现在还劝她放弃,到底她放弃对她有什么好处?
“段时妤,将来我要做你嫂子的话,第一件事就是关起门来揍你一顿。”
“噗!咳咳咳……”段时妤不防喷她一脸水,递纸过去难以想象问:“是你不记得我姓段还是新闻里面的事你没看吗?”
郑艺兰本来在生气,鼓气抽她一把还是继续道:“段时妤,这个世界又不是非黑即白的,你看着挺聪明的,为什么在这事上总过不去呢?”
“不是你做的事情就不是你的错,你除了脾气差点以外也没那么不堪。”
段时妤听着沉默。
郑艺兰与她越相处越发现,段时妤不是有脾气的娇惯小姐,习惯鼻孔对人高高在上谁也瞧不起,相反是对谁也不敢明面探手建立关系去信任。
她没理解段时妤这样的行径。
段时妤知道信任就是给对方露出软肋,有被抛弃丢弃的危险,于是决定在对方转身离开她前,她先主动离开,自己从一开始主动放弃机会。
她从小时候安全感就飘摇地碎了一地,无从去补救,如何补救,怎么向人求救……浑浑噩噩又清醒地活着。
她道:“一个杀人犯,一个偷窃犯,出了牢狱之后,也只是进了更大的牢狱,没有什么人愿意相信他们改过的……连带他们身上的基因都有罪。”
“我可以相信有善良的人存在,但我不会傻得去尝试可以遇到……”她一顿,两人在幕台后又看到工作人员成团聚集。
郑艺兰笑:“漂亮姐姐又来了。”
顾澜之又来了。
知道她固定演戏后,对方也会三天两次地给剧组加餐,偶尔会解决导演方的资金和场地问题,不会主动给她添麻烦明着见她,只是停着一辆卡宴在剧组外等着,送完餐停个十来分钟就走。
两人易感期的亲密就好像一场了无痕的梦一样。
段时妤也在犹豫,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见她。
她每一次来她都会在意,但每一次都却步了。
这次演木泽的贾易臣也在,李初桐也因为这部剧“疑似”顾氏在投资,重心开始有意无意往《金梅寒》 偏向,连剧组平时休息都会留下来吃餐盒。
郑艺兰与段时妤在后台老老实实边看剧本排演边吃饭,李初桐插进来聊天:“听说你们都是华大的学生?”
段时妤和郑艺兰压根看都未看她,她拉住郑艺兰又问了一遍,郑艺兰职业性对她笑:“我还以为你只能讲数字呢。”
旁边的段时妤附和浅笑。
“你们是情侣吗?整天腻在一起?”
两人双双面无表情无声看着她,她依旧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alpha和omega能有什么纯友谊,你们不会在玩什么……”
“我们都是华大的学生,你要问什么?”郑艺兰不耐烦打断她说更离谱的话。
李初桐于是向她们打听进华大的顾氏是不是看上什么人呢,或者进剧的顾氏又看上什么人。
“贾易臣跟着导演去见大小姐了,可他来之前大小姐就已经进组了,你们是剧组呆得最久,有听见什么风声吗?”
这部剧预计只有短短十集,主演和配角的阵容都少,她没听说有什么特别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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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洗手间一趟。”段时妤道,转头拉帘出去。
“你……助理?”
“是啊。”
段时妤还没走出剧组,导演已经带贾易臣回来叫所有人半小时吃好饭后开演。
贾易臣见到穿剧服的段时妤便让她待会不要上了。
段时妤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换衣室换下衣服,化妆间的换衣隔间用帘布简单隔开,只脱外装也不用格外担心。
衣内手机嘟颤,她看到号码后接通夹肩窝里换衣:“喂?”
“看了我的朋友圈吗?”
她顿默一会,把手机拿耳边:“恭喜出院。”
那边响起男声的笑。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时妤,我打听到你在剧组忙,下班后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好好修养。”
“寒假有什么打算呢,”
“留在华都过……”
她空闲的耳边私语吐息:“花心鬼。”
“顾澜之?”
电话那头在叫她名字,她转头要与电话里的人挂断,顾澜之靠近抵住她额头不让她回头,推进她指尖按下挂断键。
“不是让我多过来看你吗?”她先一步回答她未问出口的问题。
段时妤沉下眼,转身从她怀里离开,眼里却目不转睛看着她,很多情感上来时,她随心便动了,闭眼要印上她额头一吻:“是……”
“逆徒。”
猝不及防地肩胛骨被人扣住咔嚓一声扭掰,她陡然僵住睁大双眼,慢慢转头确认是眼前人对她肩膀下的手,酸痛感从肩膀传到了全身……
“嘶……”她捂着肩膀不敢置信退后。
“…段时妤…”顾澜之看一眼自己的手,忙想牵她手安慰她:“给我看看。”
“你不要过来!”段时妤一手制止她靠近,她想过对方会推开她,没想过会这么特别拒绝她。
酸痛过后就是疼,连绵的疼,一动即痛苦万分,像是脱臼了。
顾澜之瞧她状况不好,打算拿手机给她叫私人医生。
段时妤又退后几步,阻止她:“不用,顾澜之你为什么扭我?!”
顾澜之解释不清,于是段时妤生闷气捂着肩膀就走。
后半场段时妤自己想办法治好了,完全不和她好好说话。
一直到剧组开始演戏,她坐最佳观演位置,才启用资方特权把人捞回来坐身边。
“年轻演员的脸就是年轻……”她说话不在话,暗用力揉捏段时妤的左脸。
万导瞧段时妤被大小姐看上,顺水推舟插他知道的段时妤穷学生身份,希望大小姐多赏识。
“难怪那么瘦,原来是没钱了。”顾澜之话里有话扯她两边的脸颊拉远。
段时妤冷漠瞥她一眼,依旧不说话。
又冷又可爱。
就是脸上不好捏,小时候的婴儿肥去哪里了?
顾澜之揉搓完脸又去捏她手骨,偶尔和万导讲话,私下却不住在她手心刮揉,完全不理段时妤受得了受不了。
她玩她手指的花样比段时妤知道得还多,先开始只是单纯在捏她手心手指及虎口的肉过瘾,然后开始整只手握好拇指推磨她手心,四指在手背手骨上按揉,滑入她虎口推掐不知名穴位,酸感从手掌到手臂,堪比那天两人去的桑拿中心的推拿。
她默然瞧一眼在说话的顾澜之,后者扬眉,凑来轻声笑:“不生气了?”
她拖她手掌入手心,眼里又冲她晦涩地微阖目暗示,勾人又克制,羽毛般轻微挠她手下。
段时妤转过脸去,耳尖又不争气地红了。
她开始意识到,顾澜之是人群中最特别的,她足够强大。她的所有因果恶果都对她无效。
她们“门当户对”又恰好契合,顾澜之当是上天赐予她的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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