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见自己居高临下对着卢植说话有点不礼貌,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继续道,“您觉得大汉皇帝为何都早亡?便是天天处理那么多麻烦事,劳心劳神,累的!我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我不是当皇帝的料,我也不想当皇帝,您知道那天我看着袁本初欢快地离开邺城,心里有多羡慕,我也想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陪老婆孩子,可是我不能。”
卢植想反驳,吕布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紧接着道,“您这几年一直待在晋阳,是没看到外面都成什么样了,关中去年大灾,整个京兆尹连一个人影都瞧不见,曹操把徐州彭城屠了,尸体能将泗水河堵住,袁术在豫州横征暴敛,惹得民怨沸腾,还有您那弟子公孙伯圭,也不是什么好鸟,您教导的这些人中,也就阿茉和刘大耳是真仁义,您看看咱并州,在阿茉治理下有没有一个人被饿死?并州谁不将阿茉奉若神明?”
“未来这天下是姓刘还是姓吕,您问问百姓们有意见吗?他们介意皇帝改姓吕吗?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你让他们全都姓吕他们都没意见。”
“最后我想问您一句,您这一生忠于的到底是刘氏还是天下百姓?”
卢植愣了愣,竟无言以对。
吕布站起来朝他拱了拱手,“我先出去了,让阿茉陪您说会儿话,您不要再为难责骂她,将死之人了,火气小一点。”
吕布离开了,卢植却半响都没回过神,许久之后他方才轻轻叹了口气,“老夫教育了别人一辈子,临死之前竟让一介匹夫训了一顿,说出来要让伯皆、康成(郑玄字)他们笑掉大牙,可惜……临死没能再见康成一面……”
“他不是那个意思……”张茉解释了一句又道,“您想见郑先生,我立即派人去寻。”
“不必了……熬不到他来了。”卢植重新靠回椅背上,“你也不必解释,为师知道,那匹夫是在维护你,怕我寻你撒气,这些年他只守着你一人,倒真是个重情之人。”
“那老师你……不生气了吧?”张茉小心翼翼地问。
卢植又叹气,“气有何用?你和那匹夫将来也不会把天下还给刘氏,为师其实早看出了,你这丫头心中无君无礼,只是没想到你胆子如此之大……”
他指了指旁边一张凳子,“坐下,给为师说说你的家乡到底是何模样!”
张茉拉过凳子坐在他身旁,犹豫了一下,给他说了自己的来历和前世种种,以及历史上的魏晋南北朝历史。
卢植听完惊讶得半天没反应,许久之后方才说道,“果真是转世之人?难怪小小年纪便能懂这许多,农械、军械、民事、政事、军事,很多地方,为师自问都不如你。”
他长叹,“看来真是老天派你来拯救苍生,解救我华夏子孙免遭胡人屠戮!却不知你二人能否夺得天下?”
张茉心里自信满满,嘴上却道,“我也不知,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卢植听她语气便知她心里所想,他闭上眼养了会儿神,缓缓说道,“按眼前情况看,天下无人是你二人对手,不过……收冀州后,各诸侯会越发忌惮你,他们也该联合起来了,袁术倒没什么,就怕曹孟德和你师兄,曹孟德兵马不如你,谋臣却半点不比你差,而你师兄兵强马壮,却无靠谱谋士,他这人啊,打起仗来是勐,毛病却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