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宁安夜里想起来,都觉得阴气瘆人的地步。
而齐宁安为什么对这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那几个被操纵,被收买的宫女太监,最后由端王授意,都被他亲手送下地狱,灭了口。
他和梅瑾萱都是“为虎作伥”的那个——伥鬼。
梅姓伥鬼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
宫道正中间,和齐宁安玩大眼瞪小眼,纯属有病。
而且,她不光是想开了自己不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别人,更是明白,自己之后会主动踩进更深的泥沼里。
“不说这些了。反正都是无病呻吟的废话。”
月牙绸做的袖摆,向后甩开,在阳光下呈现出亮眼的黄色,如金黄鹂身上的羽毛。
而且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是吗?
为了完成她的愿望,她将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包括无辜者的生命。
昨日,她为刀俎,只能被人操纵掌握。
但今日,她也要做——持刀人!
……
秦愉是被文竹搀回启祥宫的。
她现在觉得浑身发软,心脏狂跳不止,但是胸中还有一团火在不肯停歇地燃烧。
燃烧的是她的惊惧,恼怒,和嫉妒。
她自觉之前也没有小看贵妃,毕竟人家能一直深得圣心,在宫中深耕多年,一定有她的本事。
但是她,也没有多高看她。
毕竟只是一个婢子,没有读过经诗典籍,没有渊博的家教,就算一个人在聪慧,也不会有太深的谋略。
眼界,会限制一个人的高度。
所以秦愉一直觉得自己和梅瑾萱是不相伯仲的。
是,她之前输了好几次。
但她觉得她并没有差太多,她只是比梅瑾萱少了些经验。一些应对阴谋诡计,对人使用些脏污手段的经验。
而只要她肯放下她的高傲,抛弃她一直以来高洁的品行,去学去用,去争去抢,她一定可以超越梅瑾萱,有打败她的一天。
可是今天……
在听完梅瑾萱在毓秀宫里的一番推测之后,她整个人都傻了。
梅瑾萱说的,和她们谋划好的,分毫不差。
计划都被人看透了,还怎么能够成功!
她最终只能承认,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自己的敌人。
自己,不如梅瑾萱!
“娘娘!”
秦愉神情恍惚,进宫门的时候忘记抬腿,差点被门槛绊倒。吓得文竹赶紧拦住她。
而好不容易踉跄站稳的秦愉,却一脸不甘,发泄般地挥开扶着她的手:
“滚开!”
文竹被她突然暴起,推到一边,无措地呆立着。
就在这周遭空气都粘稠凝滞起来的时候,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又把风搅动起来。
“贤妃娘娘,这就放弃了吗?”
一个穿着棕褐色绸质宫装,衣领袖口裙边,都有秀娘精心缝制的花纹。山茶花边,拐子云花边以及长寿如意边,都是低调又精致。
可以让人看出,她虽然是奴婢,但是地位不浅。
这人正是昨天傍晚出现在启祥宫里的人。
听到声音,秦愉一点点转过头去,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僵硬地问:
“你怎么在这了?”
这位嬷嬷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礼貌的笑容,对着贤妃行了个礼,但是不等贤妃说“免礼”,她自己就直起了身。
然后客气又带着点掩饰不住的傲慢地解释:“自然是我们主子担心娘娘,才特意让婢子过来等候的。”
秦愉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这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自己之前的话:
“不过是一次失利,娘娘就要放弃了吗?”
秦愉冷笑:“不过、一次失利?”
“不过”两个字被她狠狠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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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把我们都看透了,她不上钩,我们做得所有都是白费力气!”
这嬷嬷低头轻笑,随后摇了摇头:
“娘娘,还是太年轻了。”
秦愉皱眉,眼神冰冷。
嬷嬷继续说:“年轻人就是没有耐心。不过我们主子也体谅娘娘,更欣赏娘娘奋勇争先,不甘人后的这种劲头。所以,这才遣婢子来,告诉娘娘。”
秦愉眉头微动:“你家主子要说什么?”
嬷嬷:“我家主子说了,让娘娘不要放弃,鹿死谁手现在,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