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
马维扬看见楚清安这样癫狂,半点不在意他“休妻”的话。心里既厌恶又惊惧,嘴里喃喃出声。
楚清安好半晌才停下来,她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竟然保持着笑意,对着马维扬的脸柔声开口:
“夫君,你不看看咱们的孩子吗?“
这温柔的神态,竟让马维扬不寒而栗。
见马维扬不答话,楚清安笑容不减地继续说:
“夫君,咱们的儿子,你的嫡子一出生就没了呼吸。”
听到这话,马维扬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他身边的下人们更是面面相觑,不敢发声。
楚清安把怀里的襁褓举到头顶,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包裹严实小被子散开,露出里面不过男子巴掌大小,蜷成一团,浑身青紫的死婴。
她举着这个已经死去的孩子,惨白面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看向把齐阳侯府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尖利声音响彻每一个人的耳边:
“虎毒尚不食子!但马维扬却为了扶持妾室,要我去死,不惜杀了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想一尸两命!但老天开眼,纵使对我百般折磨,我依旧幸运留下一条性命,但是这个还没有睁开眼看看世间的孩子,却死了!我的孩子,被他们害死了!整个齐阳侯府都是凶手!”
一具婴儿的尸体那么小,却又像巨石,从高山之顶滑落,在众人心里引起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
嗡嗡地议论声,犹如春夜骤雨。
那么密,那么急。
马维扬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那些统一的鄙夷的眼神已经可以说明一切。
他脸上愤怒的红潮褪去,后退两步,一句狡辩都说不出来。
面对人群大势,马维阳慌了,也怕了。
这时候,齐阳侯府的主人才终于出现。
男人四十多岁,粗眉鹰目,美须鬓,穿着深青近黑道袍氅衣,英武威严。
女人看着三十出头,白净秀美,眉目温柔,依旧是大红的上袄玄墨马面,配饰多用珍珠翡翠,看着雍容华贵。
这一对,就是齐阳侯和他的夫人。
楚清安余光瞥到他俩,扭头看去。心里骂了一句:不愧是一家人,一家子人面兽心。
齐阳侯先是瞪了一眼自己不中用的儿子,然后沉声开口,挽回局势。
“少夫人丧子,伤心疯了,还不快把少夫人扶回去!”
一句话,把楚清安刚才控诉定了性——
疯言疯语。
齐阳侯身后的近侍机警,齐阳侯话音刚落,他就冲到楚清安身边,打算把人强行带走。
但他们都忘了一个事情,楚清安将门之女,可不似平常妇人。是你想暴力拿捏,就能拿捏的吗?
于是,这个近侍还未碰到楚清安衣角,就她一脚踹飞出去。
说来,还得感谢齐阳侯府连月来的折磨。
害怕验尸,他们不敢给她下药。只是缺衣少食,还逼着她每日劳作干活。
这样一来,反而让楚清安生产时更为顺利。孩子小,少折腾,现在不光能下地,还保留了八分实力可以放火踹人了。
嘭!
男人身体倒地的声音响亮,让窃窃私语的围观人群都是一静。
齐阳侯脸黑如锅底,本就烧焦了的脸面,被这一声砸得碎了一地。
楚清安噙着嘲讽的笑,不屑地看着台阶上还端着一副家主做派齐阳侯。
“齐阳侯,证据确凿无可分辩,就污蔑别人疯了。你们堂堂侯府,未免太下作了些!”
一看楚清安连“父亲”都不叫了,直呼齐阳侯,气得齐阳侯抖着手,指着楚清安骂道:
“目无尊长,狂悖无礼!”
这话在尊君敬父思想的世道里,是骂得极重的。
一句目无尊长,就可以定下一个人的罪状,执行家法,甚至要其性命。
但楚清安走到这一步,还怕这些?
她甚至觉得这父子俩抖手骂人的样子一模一样,太过好笑。
她大声回骂:“不及齐阳侯蛇蝎心肠!”
“你!”
齐阳侯被怼得言语不能,就要亲自上手,去惩治不孝儿媳。
但楚清安的嘴比他的动作更快:
“人都说子肖其父,如今看你们父子还真是应了这词,良心狗肺一脉相承。”
说着,楚清安看向还被下人搀扶着的马维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