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旁人说,他一连几日只是进食了些粥水,将自己独自关在御书房中,整日不出门。
那双眼睛在看向宴唐时,眼中的冷凉与决绝,竟与他的殿下,有三分相像。
——也仅仅是因为这三分相像,宴唐垂头,跪在了他面前。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殿下曾对他的嘱托。
“宴唐,倘使有一日我不在了,请代我照顾好宋谨言。”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只是因为他三分相似的眉眼,宴唐收了匕首,喊了一声“见过陛下”。
他一直恨宋谨言吗?
是的。
恨得彻骨。
即便后来殿下死而复生,他对宋谨言的恨意,也没有消弭。
他的殿下,目光似乎永远都在宋谨言身上。
她为了他,步步谋划,算无遗策。
——宴唐不喜欢。
但宴唐装的太好了,以至于秦不闻都未发现他的戾气。
眼前的宋谨言吐出一口浊气,自嘲地笑笑:“有时候朕也觉得,实在不值。”
为了他一个不成器的东宫太子,做到这等地步,并不值得。
宴唐稍稍垂眸,将手上的奏折合拢。
“值不值得,从来都不是陛下说了算的,”宴唐声音清雅,“只要殿下觉得值得,微臣便可赴汤蹈火。”
他忽而想起很久之前,殿下曾问他,等事情结束,他想要去做什么。
他能去做什么呢?
他这条卑贱的性命,连同情感与荣辱,都是殿下的东西。
他可做殿下扶摇直上的人梯,可做殿下杀人放火的利刃,亦可做为她粉饰太平的史官文臣。
他是殿下的东西。
也只是殿下的。
宋谨言换了个姿势。
他歪着头,一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宴唐,你爱她?”
好似听到了什么从未言明的论调,宴唐稍稍抬眸,浅色的瞳中闪过什么情绪。
也只是一瞬。
他忽而垂头轻笑,又定定地对上宋谨言的眸:“不。”
“信徒不敢爱上他的神佛。”
“这是玷污,也是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