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闻压了压头顶帷帽,翻身下马。
她这一路未进一口食,只喝了几口水,那快马都换了三五匹!
不等那小厮再来请她,秦不闻一袭男装,提了衣摆,奔向魏府!
秦不闻听到了哭声,循着声音,便见一群人齐齐地跪在一间房外,低头啜泣。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魏府!”
有守卫见状,上前拦人。
正在这时,通传的下人也急忙赶来:“公子,我家老爷要见您!”
秦不闻闻言,推开守卫,快步走至门前。
心跳如雷。
秦不闻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房间内,是浓烈的药香,还夹杂着一阵腐朽的老人味道,形容不出来。
——老头子驾崩的时候,寝宫便弥漫着这种味道。
秦不闻身上的男装,是季君皎给她准备的,她帷帽未摘,长身玉立地站在外房处。
隔着那厚重的帷幔,秦不闻张了张嘴,却发现没发出任何声音。
来的路上,秦不闻其实想了很多。
该如何伪造自己的身份,该以什么样的口吻与魏老话别。
可心中的千言万语,临近嘴边,却像是被一块石头噎住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咳咳咳……你们……都先下去吧,”是帷幔那头的魏居瑞先开的口,“我有话……要跟这位客人说……”
魏澜不放心:“爷爷,此人来历不明……”
魏居瑞朝着魏澜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我已然药石无医,何惧来人心怀不轨?”
魏澜眼圈更红,却终究是起身,带着一众外戚与下人离开。
屋门重新阖上。
秦不闻却总觉得,那房间内的药香,更强烈了。
“咳咳咳……”魏居瑞剧烈咳嗽着,像是一盏摇摇欲坠的残烛,“你……过来些,我看不见你……”
秦不闻听了,缓缓上前几步。
“再近些……”
掀开帷幔,秦不闻便看到了那缠绵病榻,枯瘦病弱的老者。
——可她分明记得,许多年前他曾指着她的鼻子,高声怒骂:“秦不闻,你胆敢欺辱陛下,我魏居瑞即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一晃眼,他都已经这么老了。
鼻子稍稍有些酸,秦不闻没动,只是垂眸看他。
“微臣……是陛下派来,慰问大人的。”
她用了男声,语气低沉好听。
她听到老者几近轻松的笑意:“秦不闻,好久不见呐……”
只是一句话,秦不闻便红了眼眶。
她终于动了。
将头上的帷帽摘下,秦不闻一袭男装,长发高高束起,干净利落。
分明不是从前的那张脸,但魏居瑞看到秦不闻容貌的一瞬间,那浑浊的眼中,笑意便荡漾开来。
秦不闻微微仰头,让自己看上去自在些:“魏老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