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公。”几人齐声道。
侍立在门口的婢子迎上前,替她解开狐裘系带。
抬眸见中间的主位空着,俨然是在等着属于它的主人。唇边挽起笑意,裴皎然缓步上前施然坐下。
她一落座,其余几人才敢落座。等候多时的婢子鱼贯而入,捧着朱漆木盘趋近,在案前半跪。两个钧窑冰裂纹瓷盘搁在眼前,左侧边摆着片成薄片,晶莹剔透的鲈鱼,右边是焦褐散着香气的驴肉。
以银筷轻拨,冰裂纹瓷盘上铺着的鲈鱼薄如蝉翼的肌理间沁着血丝,恰似江南水网密布的地图,驴肉正散着活气。
裴皎然忽地轻笑,抬手击掌。一防阁手捧锦盒入内,将内里的物什呈于二人跟前。
“陛下前段时日赐的蒙顶石花。”裴皎然唇边泛笑,“两位不妨拿回去尝尝。”
闻言田子瞻和沈云舟对视一眼,从防阁手中接过锦盒搁到一旁。
睇目四周,见田子瞻没开口的意思。沈云舟笑着做了开场白,“苏敬晖忝居相位多年,朝廷乌烟瘴气。我等还在想,中书省何时才能换新貌。未曾想陛下慧眼如炬,识破其面孔。如今中书无主,中书令一位只怕为您莫属,裴相您公虽然年纪轻轻,但已有具瞻的实力。江南有此嘉树奋力报国,实乃吾等楷模。”
众人听罢,纷纷举杯恭贺。沈云舟这话虽然是在夸赞裴皎然,但更像是在提醒她需要回报承诺过的利益分红。她和在座两个节度使都有过合作,沈家助过她,故而被擢升为浙西节度使。自古以来中枢要臣都不会和封疆大吏来往过密。沈云舟此举,颇有在为前几日所为解释的意思。
现在一旦苏敬晖获罪,朝廷会陷入势力调整的时期,权力分红巨大到难以想象。有心者自然是要来分这一杯羹。在相同的政治位,无法有共同的人一并存在。
如今沈家会这么说,除了表明二人是乡党外,也是在拉近距离。此时田子瞻也移目看向裴皎然,他明白自己在身份上有政治污点,以魏帝的心性,不可能让他涉足中枢。但也不是不能争一争,毕竟魏帝已经不再年轻。
田子瞻率先提问,“裴相公,五品以上官员的考课,还是会如期举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