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个残废,可能永远都是。”
裴屿深说。
残废啊,是他出事后听过最多的评价,有充斥恶意的嘲笑,也有惋惜怜悯的长叹。
父母望向他的时候,虽然笑着,那眼里总有深重得化不开的忧愁哀伤。
朝朝歪了歪头,先是费劲地消化着残废的意思,而后看着裴屿深的小眼神里凝着一丝担忧。
裴屿深急遽跳动的心脏逐渐冷了下来。
朝朝瞅着面无表情的小哥哥,惆怅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屿深哥哥这是怎么了,据今天她在玲玲姐姐那学到的话。
哥哥这是叫深夜emo了。
桃子酒后劲逐渐上头的朝朝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爬上了床尾的矮脚凳。
紧抿着唇不愿再说话的裴屿深余光瞥见小团子的动作,眉心蹙起,但还是担心她会不小心摔倒而推着轮椅靠近了些。
然后就被站在凳子上的朝朝一把抱住了头。
忽然被锁喉的裴屿深,罕见地出现了茫然。
朝朝学着记忆中周奶奶的样子,调整姿势,把裴屿深的头枕在自己的小肩膀上,她的脑袋搁在少年还带着湿意的黑发上,效果显着,一秒就找到了状态。小团子另一只手抚摸着他单薄的脊背,奶音慢悠悠地说:
“屿深哥哥是个好孩子,人长得好看就算啦还那么聪明……不仅会修机器人还会兔兔定理,会教朝朝算数会陪朝朝一起玩还会给朝朝坐小车车……奶奶呃、朝朝打着灯笼才能找到这么棒的孩子……”
昏昏欲睡的小团子对裴屿深的优点如数家珍,在说到他的缺点时卡顿了一小会儿,终于想出来了一个。
“呃……就是饭饭吃得太少了这个不太好……不过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帮哥哥多吃点那就换一个换一个,还有什么啊……”
被搂在小团子怀里的少年,潮湿的眼尾还沾着破碎的红,那如水洗般的黑眸流露出错愕之色,唇瓣几度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事情的发展的确超出他的预料了。
“如果真要说一个的话……我想到了!”小团子勉强振作精神,相当认真地指出来,“屿深哥哥你今天对我的小羊不太热情,这个要改知道嘛不然会伤害羊心的……”
啊她还真是一个公正的小朋友呢。
觉得自己倍儿客观的朝朝抱着裴屿深的头,傻呵呵地笑起来。
她搜肠刮肚想了半天缺点,半分都没有往他最显而易见的瑕疵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