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虽直直望着少年,但那目光是涣散的,她在酒精作用下化作一团浆糊的脑袋艰难地思考,但她的努力无疑只是在浆糊里搅了一棍子——朝朝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屿深哥哥说别过去,是别让她走过去……
对面不再传来声音,裴屿深睫毛颤了颤,低声道:“你先……”
话还未落地,一只淡黄色的毛毛虫蠕动着进入他的视野,“……”
朝朝趴在地板上,膝盖前挪屁股翘起,小下巴微微一抬,整条虫子登时顺滑地往前蠕动了十多公分。
与其说是毛毛虫,更像是裴屿深小学时身边同学们最爱养的蚕宝宝,那胖嘟嘟圆滚滚的样子如出一辙。
终于从门前苟且着爬到裴屿深的轮椅边,朝朝调整姿势盘腿坐在了地上,醺醺然的小团子抬起脑袋对上少年僵住的眼神,露出娇憨的傻笑。
不能走过来的话那她就爬过来好啦。
从愣怔中惊醒的裴屿深,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小朋友,他下意识反应就是疯狂后退,但那念头在行动前的最后一秒被他强行抑制住。
如果真退了,那就和第一天全然无异了。
他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朝朝……你,先出去。”
过了整整三秒,面前的小朋友才有了反应似的晃了晃头,她半眯的眼里露出不解的神色,“可是我都已经到这了呀……”
醉酒的小团子神奇脑回路:我都辛苦爬到这啦你就不能赶我走了哦,不然你就不讲规则。
裴屿深竟然看懂了小朋友未尽的意思,搭在轮椅上的手虚拢着,但那绷紧的指尖和皮层下鼓起的骨骼经脉,都在昭示着他内里的慌乱不安。
他在想不如直接喊外面的佣人将朝朝抱走。
朝朝极缓慢地眨了眨眼,视线从少年发白的面庞下移,而后水平对上了白色浴袍下修长纤细的小腿。
那里,或深或浅的伤痕若隐若现。
朝朝直直地盯了一会儿,半晌她慢吞吞地说出了真实想法——
“屿深哥哥,我可以摸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