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陪思静静坐在角落里阖眼打坐,他一幅一尘不染的模样,与这里格格不入。
还是第一次自己坐在了旦恒的地牢里,真是世事变迁,无法预料,以前都是他来这里审讯犯人,现在自己变成了将要被审讯的可疑分子。
“喂,别睡了,一会景公子来审讯你,准备准备吧。”侍卫语气凶得很,手掌不断拍着铁栏杆。
易陪思睁开眼,他本来也没有睡,谁睡眠那么好,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在牢里还能安稳地睡着?
他动了动身子,抖掉粘在身上的干草,忽然意识到方才侍卫的话语。
侍卫大哥刚刚说,景公子来审讯?
好啊。
正好也想见一见,这位景公子到底是谁,易陪思沉睡的六年里新加入的官员?
是陛下很器重的大臣?
到底有多厉害,能做到什么事情都上报给他?
等了片刻,终于听见脚步声,对方走起路来不紧不慢,伴随着周围人的行礼,动作时衣衫的摩挲,人越来越近了。
“景公子。”牢内侍卫抱拳。
“那人呢?”
“在牢里等候着。”侍卫回答。
这声音,就是那位景公子了吧,似乎……很年轻?
都叫公子了,肯定不是老头,只是易陪思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年轻。
脚步声靠近,干净绣着银丝青锻的衣角落在了易陪思眼底,他抬眼,与景潇冶目光迎在了一起。
易陪思一怔,瞳孔微颤,险些没坐住。
他呆愣着凝视对方良久,心中很是诧异,这个人的样子,怎么……怎么有些像他的之前的那个分身?
虽说他每一个分身都有些相似,但是眼前这位景公子,眉眼和他之前那一副,实在是有点像啊。
不过,易陪思觉得,这位公子比他好看的多。
眼前的男子,衣白若云,身骨若松,一双眸子清入沛泉,飘然墨发被玉簪定住落在身后,他神情淡然,眼神清冷如月华。
易陪思有些乱,分身的样子,都是他按照自己喜好捏的,难不成,好巧不巧,真有人长这个样子?
长得这么好看?
景潇冶目光冷冷,从上到下扫了眼易陪思,问:“你叫什么?”
易陪思随便编了个名字:“应如宁。”
景潇冶没对他的名字有多大的好奇,他伸出指尖落在易陪思额头,在探易陪思的灵力。
“灵力很低,也没有带武器,这个身手来旦恒无疑是等着送死,想必不是代圣国派来的奸细,下午把他放了。”景潇冶收回手,用帕子擦拭着刚刚触碰到易陪思额头的手指。
灵力很低、这个身手、等着送死……三块大石头接二连三地轰隆隆砸在了易陪思的脑袋上。
瞬间那些对这位景公子的赞美之词被易陪思抛到了水沟里。
就当他从来没说!
这人好不会说话,易陪思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默不作声地瞪着景潇冶,想用视线杀死他。
他灵力有那么低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易陪思长这么大从未被这样说过。
“就这么放了吗?大人?”士兵一愣。
景潇冶道:“不杀无辜之人,看样子,他应该是北越人。”
虽然吧,这个人说话很伤人心,但他人也蛮好的,易陪思暗暗窃喜,下午就能释放,也不错。
忽然,地牢大门敞开,士兵铠甲摩挲的声音此起彼伏:“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没来得及反应,江涟就这样走进了易陪思的眼帘,他身着玄衣,身躯凛凛,举手投足透露着帝王的威仪与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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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未见,他不像刚登基时那般年少了,现在,当真有先帝当年的风范了。
“陛下,您怎么来了?”景潇冶行礼,他语气不像普通的君臣带着那么多距离。
江涟伸出手扶起景潇冶:“免礼,听说你来牢里审问刺客,孤来看看。”
“已经结束了,他不是刺客,臣打算放了他。”景潇冶道。
江涟瞟了眼易陪思,并没有多看,易陪思能察觉到,江涟时刻都在看着景潇冶。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怪怪的。
先不管景潇冶为什么长的和自己的分身那么像,这个人能在六年短时间获得如此高的地位,有些可疑,易陪思不放心。
要是能留在皇宫就好了。
易陪思没想现在就暴露自己身份,现在说他是易陪思,怕是没人会信。
“陛下。”易陪思开口喊道。
江涟睥睨着他,道:“怎么?”
“草民不是刺客,草民想留在皇宫,草民懂旦恒律法、熟读经书国策,对您一定有用。”虽然不期待着对方能对他提起多大兴趣,但江涟最重视有能力者,易陪思这么说,也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江涟和景潇冶对视过后,心领神会,江涟冷笑道:“进来的文官都是经过院乡会殿四级考试才有可能进朝为官,凭什么你在这里说几句,就能这么轻松得到一官半职?”
那倒也是,是易陪思想简单了。
涟儿果然成长了,他很欣慰。
易陪思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理由,他不说自己的翼轸君,但可以借用自己翼轸君的身份啊!
提到自己,江涟也会放下警惕吧。
他于是道:“民和您一样,都是翼轸君的弟子,说起来,您还是民的师兄……”易陪思话音未落,江涟的手狠狠掐住易陪思脖子,易陪思呼吸困难,猛烈地咳嗽着。
“你说什么?你也配提翼轸君?”江涟凝视着他,眼神锋利,似乎想活生生把他掐死,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是那么重,重到字里行间透着恶狠。
“咳、咳咳……”易陪思狂咳不止,脸涨的通红,他从没见过江涟这幅模样。
景潇冶不动声色,还算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几年,说自己是翼轸君本人,甚至说是翼轸君弟子的刺客太多了,既然你说你是翼轸君的弟子,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