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随着最后一批小马喧闹地回到各自的家中,中心城的夜晚也进入了安宁中,只有道路两旁的一盏盏路灯照亮着这座城市。星星洒满了天幕,但小马们的心思似乎都不在外面的风景上,他们只是在为了各自的事情而忙碌着。
而在这寂静的夜晚,有一匹身披黑色斗篷的小马却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她将脸部遮得很严,其他小马都看不清它的相貌,也不知道它的性别,甚至因为它神出鬼没而鲜有见过这样一个形象。它漫无目的地沿着白天很热闹的大街走着,似乎正是为了不被其他小马注意到才这样做的。它一边走一边叹气,仿佛眼前的景色对它毫无吸引力可言。
“明明已经离开很久了,却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它一边走一边感叹。路过附近的一条巷子,它听到了一阵踢打声,虽然不知道这声音是怎样在寂静的夜晚隐藏得如此之好以至于只有来到巷子入口才能够发现,它的关注点更多地则是放在发生争执的两匹小马上。他们看上去蓬头垢面,瘦骨嶙峋,似乎正是以在拾荒为生的小马。此刻他们正在为了一点食物而厮打,这一幕引得黑色斗篷的小马连连摇头。阔别这里近十年,这座城市在它的眼中依然如此“野蛮”。它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想当年它也曾经意气风发过。进入小马们称羡的名校学习,在魔法上小有成就,毕业后找到了心仪的工作,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是顺风顺水的。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它失去了这份工作,在这个门第胜过能力的地方,即使空有一身才华,也没有得以施展的舞台,它不得不在中心城四处打工,坚持在中心城生存的同时期盼着能够重新回到过去的风光。
但是它失败了。在夹缝中生存的艰辛慢慢磨平了它的棱角,挫败了它的锐气,只是活着就让它感到艰辛异常。它迫切地需要一个宣泄的手段,需要一匹小马或某件事物来让它放松。而在各种各样的选项中,酒精总是最先被想起的那个。它经常在休息日喝得酩酊大醉,一边自说自话地咒骂着生活中不公的种种,一边发出悠长的叹息。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这样颓废下去就满意了吗?”彼时它的生活已经十分艰难,若是稍有放松,很可能连公寓的房租都付不起。这个时候它猛然惊醒,开始回忆自己是为了什么而不顾一切地留在中心城的。钱?即便回到家乡它也能够挣到这么多,而且工作环境也比这里轻松;虚荣?但它是一匹节俭的小马,精打细算的日子没有虚荣的容身之地。它越是去想,越是感到想不出来。
“也许,原本我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所以它离开了,带着所有的行李回了故乡。这是一座没有温度的城市,留下是出于对它的热爱,离开则是对它彻底的失望。
而今天,当它再一次踏上中心城的土地,却已经又是一种别样的心境。它依然在幻想,这座城市能够有些许的改观,但从它的观察来看,一切仿佛还是十年前的模样。
“它还是那么地冷酷无情。”这是它最后得出的结论。
“喂,听说了吗,最近在郊区发生的那起命案。”
“你是说母亲挥刀砍死儿子的那件事吗?呜哇啪那件事光是听上去就让我不寒而栗呢。一个母亲居然会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置于死地,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可是有所不知。这个不孝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做,街坊邻居都说他‘相当不是个东西’。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连母亲都受不了他了才会这么做吧。”
“可是经你这么一说,我开始有点同情这个母亲了。”
“是啊。现在儿子也没了,只有她孑然一身。如果她真的有出狱的那一天,恐怕也还是会在孤独中死去吧。像她这样的小马,哪座养老院也不敢收留呀。”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我现在倒是比较关心,这个案子会给她多重的惩罚。”
“可能就是终身监禁吧。证据确凿,动机明确,还有什么可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