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死在桃花初初生出花苞的时候,隆冬已逝,春日将至。
姜亭月乖巧的很,祖母让跪便跪,让磕头便磕头,乖巧听话到,老祖宗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好在娇气归娇气,倒不是个拎不清的性子。
再望向陵墓,老祖宗眉眼温软不少。
阿爹的信依旧断断续续往这边送,随着时日将近,阴阳怪气三皇子的倒是越来越少,开始只说些闲碎的杂事,但姜亭月总是莫名不安。
因为阿爹不仅是不阴阳怪气三皇子了,他如今已经根本不提皇室了,她猜测,应当是如今三皇子正得势,阿爹不好得罪。
她心下焦急,去问祖母。
老祖宗只是平静道:“不会出什么大事,你爹不是个蠢的,这时候两位皇子党争,他再提什么,便是往外递把柄。更何况,真出什么大事,我也能给你那个废物爹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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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平静,却说的极为笃定,姜亭月那颗担忧的心,便慢慢平定下来。
她信祖母。
也只能信祖母,若是有连长辈都解决不了的事,那她就更没办法了,担心也只能徒增烦恼。
更何况,阿爹的信倒是来的一如既往的快,虽然不讨论皇室了,但别的也都没落下。
是以,姜亭月也慢慢的不再焦虑。
三月的桃花,开的满行宫都是。
桃清台虽然名里带一个桃字,但桃花并没有那般多,只是独成一片景色,雨霏阁名里没有桃字,却漫天都是桃花,睡在雨霏阁时,姜亭月有种睡在桃花坞的错觉。
一推开窗,漫天的花瓣,纷纷扬扬,被风吹进屋里,即便是坐在书房,纸上时不时都能落下一片不知何处飘来的花瓣。
香气浸染衣衫,满袖桃花香,没住几日,姜亭月就有些受不了浓郁的桃花香,迅速搬回了桃清台。
三月下旬,祖母忽然往她这边送了个人,来的下人说:“老祖宗原话,说宅子太大不好管理,特送了个管家来。”
姜亭月思索着,便应了声,“那就留下吧!”
多个人吃饭的事儿,反正是祖母的人,祖母又不会害她。
而且,别看姜亭月只顾着吃喝玩乐,但她也看得清,来了快一个月了,她手底下的人,如今依旧未完全接管整个行宫。
行宫太大了,并非简单就能都接手过来,她手底下的人,大多对行宫不了解,便是行宫里的人,也多只熟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熟悉旁的地儿。
唯一一个白栀,她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下了苦功夫,才将行宫的边边角角都记清。
有些时候,姜亭月也能觉出几分不便利。
譬如她逛到某个园子时,望见培养出的新品种,她想问些什么,但若是白栀不在,她身边人,只能临时去找花匠,却不一定能找到,即便找到,也耗费了好一番功夫。
等人来了,姜亭月的兴致又没了。
这就是下人没安排到位的缘由了。
桃喜和梨忧倒是正在向白栀学,但她二人再厉害,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便记下全部。
新来一个管家后,这些不便利,倒是很快便消除了,这位新管家,似乎很了解姜亭月的喜好,各处的安排,都很到位。
姜亭月心想,不愧是祖母送来的人。
但也就这么一想,很快将这号人物抛之脑后。
直到五日后,姜亭月在书房时,桃喜走上前,轻声道:“小姐,那位管家来了,说是将库房的东西整理成册,特拿来给小姐过目。”
姜亭月点头说:“那就看看吧!”
行宫的宝库也很大,而且高达整整十个,桃喜在得知行宫归小姐后,也有过将库房整理成册的想法,但是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只整理了两个库房,她就放弃了。
比起整理库房,她觉得,还是伺候小姐更重要。
只是,桃喜又一言难尽道:“小姐,不知为何,那个管家,总是戴着面具,而且老祖宗那边还特意派人,说他毁了脸,让我们不要逼他摘下面具。”
“这种人,看不清面容,奴婢觉得有些危险,小姐就远远见一面就好了。”
毕竟面具之下,究竟是哪张脸,还不好说,万一有人戴上面具混进来该如何是好?
“行。”姜亭月也没意见,“那就隔着屏风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