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油辣椒的香味后,安琪感觉素炒莲花白有点难以下咽。川人善麻辣味,在家里喝稀饭的时候,没有菜,舀上一调羹自制的豆瓣酱在里面,瞬间让稀饭有了色香味。这厂里几十个人,都说众口难调,不可能按哪个人单独的口味炒菜。
不过,安琪也没有纠结太久,都是吃过苦的人,能吃饱饭比饿肚子好太多。好歹也是白米饭配炒菜。想着也知足了。
洗碗的时候遇到有油辣椒的女人,女人身边跟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女人用四川话在叫孩子:杨杨,你不要乱跑哈,妈妈洗碗。安琪估计,可能又是老板那个地方的人。十万川军下云南,不光是说打工大潮里的川人,还有每一年的征兵,好像都有四川的名额。果然,经过聊天得知,这女人姓杨,老公就在蒙自当兵多年,她是随军家属。因为老公正在办理转业,她就带着孩子到砖厂来了,等丈夫事情办好,一家三口就一起回川了。
吃了饭下午继续上班,六点下班后吃饭,日子开始进入平静的循环。一转眼过了一个月,陆儿也真正退伍了。来厂里待了小半天,跟女朋友和妹妹告了别,就返家了。安琪和未来嫂子在原地等着陆儿归来。
一个月时间,安琪了解到厂里有四川:大竹,领水,安岳,潼南,梁平等各地的人。出了川所有人皆为老乡,很快就都熟悉了。
厂里生活千篇一律,晚上闲下来就都挤在老板办公室里面看电视。等着霍元甲两集连续剧播完,才陆续回宿舍睡觉。没有小说看,安琪也跟着守电视看,这天晚上还多看了一会儿,回房间已经差不多夜里十一点了。未来嫂子陈丽华已经睡着,发出轻轻的鼾声。这个房间的窗户用几块木板竖着钉了,窗下横着一块木板用于搁东西,搁上面的收录机里还轻轻播放着音乐。
安琪轻手轻脚爬上床,脱掉羽绒服搭在脚那头,倒头睡下。年轻人瞌睡香,这些动静都不见陈丽华有醒来的迹象。安琪也很快有了睡意,正迷迷糊糊中,发现吊着的灯猛烈摇晃,安琪探头一看,插在灯头上的录音机线已经被拉脱,因此灯晃动起来,而木板上的收录机已经被拿到了窗户上,正被人慢慢往窗外移去。安琪第一反应就是推睡在边上的人:姐姐,快点,你看录音机。
陈丽华被推醒,翻身扑上去抓着录音机发出尖叫:啊。两手抱着录音机和贼进行争夺。只是,录音机在木板的逢隙中间已经出去了大半,而贼的力气更大,并且胆子不小,惊醒了人还依旧不害怕不放弃,有不把录音机拿走不谢罢休的精神。而被贼光顾后的房间陡然增加了煞气,让人恐怖。
安琪看陈丽华还在争夺录音机,录音机黑色的烽眼,因为争夺双方的拉扯而上下移动而像魔鬼的眼睛一样让人恐怖。安琪发出大声呼叫:唐哥,曹师傅。
因为安琪刚刚从办公室回来,办公室里有老板唐和负责烧窑的曹师傅在。安琪便拼力向他们呼叫。听见喊声的唐老板打开办公室门,在门口问道:你这丫头,刚刚才回房间不睡觉大呼小叫干嘛?不过听着动静不对,还是踏步往安琪房间走来,同样听到动静的曹师傅也跟了出来。同时听到动静的其他人也涌了出来。
房间里,陈丽华已经放弃了争夺,录音机已经消失在窗外。只剩下吊在房间中间的灯在摇晃和两个惊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