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额上背上,是汗如雨下。按计划,她现在该去常平院对着叶千云胡说八道。就算叶千云要人又能怎么样,绿裘破了身子,这辈子只能跟着屠夫了。
不曾想,昨夜美梦做的太深,忘了去常平院打听绿裘回没回来。
其实也不用特意的打听,绿裘要是回来了,叶千云就会知道事情,那还不当时就上门找麻烦了。要是没回来,按理来说,叶千云也该上门问她清楚才是。
一时糊涂,乳母把这些,全给忘了。
眼下情势,诡异怪哉。乳母不是那些个心思活络的人,现在只是在想,怎么让自己,安然无事。
屠夫还在那边,没完没了的说着“婆子带着姑娘进了巷,见到我后,亲手将那姑娘推给我,自己扭头就走了。怀里美人可是真的,之前不信的,我那时都信了。大家也是知道我的,美人在怀,哪能放过。”
看戏的人,慢慢的向绿裘投来目光。有可怜的,有嘲笑的,有不怀好意的。
叶千云上前,将绿裘挡在了身后。她对屠夫说“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你干脆将后面的事情,也说出来吧。”
话音刚落,屠夫急忙就说“后来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小伙子,拳脚功夫了得,硬是将我到手的媳妇给抢走了。回去想了一夜,越想越不甘心,我就抱了一下,亲都还没亲上,这人,这嫁妆,就这样没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这个婆子做的媒,我现下来要回我的媳妇,唐府也不能拦着!”
接着,叶千云看向四周聚拢而来的百姓,特地说了一句“所以绿裘,今日是从唐府里出来的,眼下是站在我身边的。话已经说清楚了,倘若让我听到一丝丝的流言,就别怪我心狠了。”
四周一阵沉默,有认识叶千云的人,心里泛着嘀咕,云娘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乳母出来,只说了一句,整件事她就已经摘不干净了。现在,她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脱困,根本没注意到,屠夫今日的怪异。
看戏的百姓有人轻声议论,认识屠夫的人很多,都觉得他今日此举,太过奇怪了。
唐府乳母找到屠夫,做了这样一个局,应该是冲着那个丫鬟去的。如今事情败了,说起来,屠夫也没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全当那些个承诺是场梦就好了。
今日到唐府门口来大闹,屠夫还将事情说的那么清楚,那么完整,他也是局里重要的一员啊,就不怕唐府恼羞成怒,找他出气吗?
事实上,屠夫怕的。
绿裘被二宝救走后,他就一直在担心,怕唐府会找上门来。那时,乳母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就在屠夫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巴陇城避避风头时,楚仁踹门而入。
今日这一闹,是楚仁让屠夫做的,是叶千云的意思。
混账的人都惜命,一边是听从安排尚有活路,一边是楚仁手中寒兵打算就地正法,屠夫毫无意外的,选择了前者。
叶千云转身,直勾勾的看着乳母,问道“昨日乳母来找我,说是个绿裘寻了一门好亲事,还说亲事抢手,必须立刻带绿裘去看看。这个人,就是乳母选的好亲事?”
“他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乳母指了指绿裘,“这丫头半路就跑掉了,不知是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来者与唐府毫无关系,这一大清早的,人家指名道姓的,只说乳母您,不奇怪吗?”
“……”
叶千云对着众多看戏的百姓说道“此事牵扯到唐府两人,一个是我的贴身丫鬟,一个是主君的乳母,今日不说清楚是不行的。来人,请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