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是锁在密室中的,因而密室门一关,半点儿的声响也无。
周遭岑寂似十八泥犁,阿磐只听得见自己动如鼙鼓的心跳。
阿磐怕黑。
十分怕黑。
她也怕静。
怕这死一般的静。
没有人来送一口水,也没有人来与她说话,那湿透的衣袍后来结了冰,进了棺椁不久冰就化了,也不知什么时候骇出一身汗来,又很快凉个透顶,冻得瑟瑟发抖,又开始发热,热得烫人,一个人不知白天黑夜地关押着,等着门主开口放人。
她在这棺椁里过了年关。
过了怀王三年的除夕,又到了怀王四年的正旦。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头到底关了有多久,也许两个日夜,也许三个日夜,也许时间还要更长一些。
只知道被抬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似已经死过了一回。
脸白的已然是个半鬼。
趴在密室冰凉的地上如一滩烂泥,面前的是千机门的门主萧延年。
那人居高临下地立着,眉目疏冷,一丝情愫也无,只是问道,“想明白了?”
阿磐口干舌燥,张开那干裂的嘴唇时喉腔里发出了十分嘶哑难听的声音,“想明白了......”
“如今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知道了......”
那居高临下的人声音不高,仿佛依旧似初时一样温润,“该干什么?”
“做主人的刀,为父亲赎罪......”
“是为中山赎罪。”
他的声音不高,然而那一句句的,却似那钉进了棺椁的长钉子,戳进了人的肺管子里。
她低低地应着,“是......为中山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