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辩解着,却在见到吴闽愈发黑沉的脸色后声音小了下去。
“哼,无心之过,你可知你这无心之过要带来多大麻烦,她若因此有什么不测,落了口实,到那时怕你我都担待不起!”
刘太医闻言皱了皱眉,忆起出发前那人的旨意,叹气
“统领说的是,是我失职,我已为她施过针,暂保性命无虞,”
他一顿往房里看了眼,道
“这妇人实在体弱,亏虚得厉害,怕要落下病根,若之后心思开阔些还好,唉,裴尚书毕竟不是常人,要我说她本该高兴才是,”
“行了,你还嫌说的不够多?她以后如何我们不必管,你只需保住眼下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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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闽打断他,吩咐
“赶紧把药煎了吧,我去看下那孩子,他们也该回来了。”
刘太医忍下心中不快,连忙应下。
待到周围安静了,简笙才睁开眼,刚刚那二人争吵的话语她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事实,阿至果真要负她!
“阿至啊阿至,为什么?”
想着泪不觉流了下来,往事幕幕再现,她只觉心如刀绞,冰冷的泪水自眼角划过滴入脖颈,身躯不受控制抽搐起来,而那手紧紧攥着被子,委屈和痛苦再次包裹了她,她极力克制着,不让哭声逸出,好一会儿才平复,心底有个声音响起:
去见他吧!想知道真相就去见他,也许是最后一面?
她悲观的想着,却打定了主意。
……
南越
赵骥在洗尘殿设宴群臣,邀乌蒙少族长屠日拿及其使者同宴,此次宴会意义颇大,是乌蒙与南越能否联姻的关键,赵骥很是重视。会宴伊始,赵骥同群臣说着场面话,屠日拿生性内敛,不善言辞,只偶尔应和,更多时是饮酒或看着殿中百戏人杂耍表演。赵骥很明白他在等待什么。
宴至中旬,那场令人期待的表演终于开始,熟悉的乐声响起,赵浠澜着昔日舞服领着十二舞姬踏着铃铛声进入殿内,只是舞步依旧而心境却不似从前,盛年花落,不过数月。
赵浠澜目光略过王座上的男人,掩下心中恨意,只凭着记忆和天生的舞感赤足在殿中跳着,同样是取悦,只不过这次屈辱更甚。倘若再有一次机会,她绝不会学这支舞,绝不会!
众人望着她,眼中皆是戏谑和嘲讽,更有不怀好意者只盯了她赤裸的肌肤看,露出叫人一目了然的笑。十三公主不愧为南越第一美人,即便遭受如此大的变故,身形虽消瘦不少,却风采依旧。
而此次宴会真正的主角,屠氏少族长面无表情盯着大殿中央身姿摇曳翩翩起舞的女人,眼中却毫无兴味,一片冷然下透露出一丝厌恶。
赵骥默默打量着他的神色,心中不禁冷笑。
他深知乌蒙与姚洬的纠葛,屠氏对姚氏的恨丝毫不会比他少,这也是为何当初他没有拒绝屠日拿要赵浠澜跳舞的要求。
他正想着却见屠日拿突然站起,对着殿中起舞的女子问道
“你就是十三公主?”
乐声骤然停止,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而其只盯了赵浠澜,面色冷沉。
赵浠澜看一眼赵骥的方向,立在殿中没有回答。
“屠公子,她是罪奴,不是什么公主。”
赵骥坐在位上,皱眉,不满纠正。
“既是罪奴,”
屠日拿沉吟一声,侧头看向赵骥,面上闪露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带着几分冷意。
“不知王上可否将她赐予日拿?”
此话一出,众人皆露出惊讶神色,只有赵骥,表情平静,他道
“区区罪奴,给你自然不成问题,不过她是贱人姚氏与奸夫之女,去了乌蒙只怕会玷污了贵族。”
赵浠澜听完座上人的话脸色一白,悲愤和屈辱再次涌上心头,然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揪着裙角,瞪着赵骥。
“王上大可放心,她既是南越罪奴便是我乌蒙罪奴,我断不会染指,只不过,”
屠日拿一顿,目光冷厉的射向赵浠澜,再开口语气是痛恨
“当年我姑母在姚氏手下受过的凌辱,也该有人偿还了。”
赵骥闻言一滞,想了想,斟酌问
“如若少族长愿意,孤等可否知晓?”
屠日拿没有丝毫犹豫,恨然道
“铃铛舞乃我姑母所编,姚氏嫉之,便叫人将其凌辱至死!”
屠日拿的解释虽只有短短几字,但从其语气中不难看出他的痛恨。
赵骥一默,乌蒙举族叛逃南越时他尚年幼,且其时他母亲病重,他日日为母担忧,根本无暇理会其他,他只记得乌蒙叛逃时他的父王头痛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姚洬上位,南越视乌蒙为叛族直至今日。
倘若他愿意再深究,对与乌蒙和亲一事该会更加慎重。当年屠氏和姚氏都在南越王拉拢的考量之下,而屠氏女比之姚氏才貌更胜一筹,当年以舞名动王城。姚氏妒之颇深,于是假借学舞之名,叫人将其凌辱致死。两族相争,赵柝本想做那渔翁,奈何姚氏太过强悍,乌蒙彻底叛走,赵氏从此被姚氏掣肘几十年……
“少族长可否听在下一言。”
小南王出声打破静默,屠日拿侧眸看了她一眼,点头
“请讲。”
“此次我王请贵族入城,是抱以团圆和睦之心来化解昔日陈怨,如若少族长执意以仇怨报陈怨,怕是不妥,还请少族长收回您的请求。”
屠日拿闻言一愣,他打量小南王片刻,而后冷笑道
“阁下好一副为国忠心,听闻此前汝与奸后姚氏关系匪浅,对其可谓是恭顺至极,故而如今才会对其余孽有诸多庇护吧。”
“少族长慎言,蒙觉对先父对孤和我朝的忠心孤与南越臣民皆看在眼中,姚氏固然可恨,但错不在蒙觉,且其已伏诛,孤此次确实诚心邀尔等来朝,并非要让尔等不痛快。”
赵骥话音一落,众臣工面面相觑,刚刚他们好像看到了先王的影子,难道是他们眼花了?他们的新王何时有这种服软的时候?
一时僵持,这时突然一位年长的乌蒙使者咳嗽了一声,屠日拿这才道
“既然如此,日拿只求王上将那女奴赐予我,此外,别无他求。”
“你!”
赵骥欲发作,却忍了下来,只道
“此事宴后再议,为了此次宴会孤王与王妹们可是费了不少心力,只为让贵族感受到孤的诚意,少族长可莫要因这贱奴坏了如此佳宴。”
屠日拿动了动唇,终是抬手
“是日拿一时失了分寸,多谢王上美意。”
赵骥挥了挥手,赵浠澜低头弯腰同一众舞姬退了出去,乐声重新响起,只不过换上了更为庄重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