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安村陌裴氏古宅内,简笙撑着腰在厅前来回走着,时不时朝闭着的大门看上一眼,外头天色昏沉分不清时辰,天空阴云密布,看着是要下雨了,风吹的院里桂树摇晃,上头才开不久的小白花簌簌落了一地,清香断续飘进屋内。
简笙却没心思注意这些,自那日苏故离去后,她愈发心神难安,每日守着家门,在厅堂前要么来回走上半天,要么什么也不做,两眼盯着院里发呆,连着七八日都如此,照看她的仆妇担心她,每每劝上几句她也不听,像是同谁赌气,整个人眼见着瘦了几分。
正当她踱步神游时大门终于被扣响,简笙猛的抬头定定望去,院里滴滴答答,雨不知何时候落了下来,小厮撑伞小跑去开了门,一人身影出现,停在门口与小厮说了几句话。简笙目不转睛看着,抓住门框的手不觉收紧,那人随着小厮渐渐从雨幕走来,高大的身形迫使小厮不得不踮了脚来打伞。
是一个留着短髭容貌粗犷的陌生汉子。
简笙略有失望地垂下眼帘,那人走到堂前,在门槛前停下,对着简笙躬身抬手作揖,自报家门
“小人裴沉,奉裴尚书命前来探望,见过夫人。”
简笙闻言,眼里闪着光芒,不确定道
“果真夫君派你来的?”
“是的。”
裴沉应了声,又听
“夫君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么?如何派人亲自跑一趟?”
简笙才欣喜没多久又担忧起来。
裴沉一怔立即道
“没有,夫人放心,尚书一切安好,只是手头事务繁多,抽不开身,前时夫人的信收到了耽搁些时候未回,怕夫人担忧,便派小人前来,顺便待夫人这边安定后接夫人上京。”
那人说完,看一眼简笙后迅速移开目光道
“尚书亦托小人带了些物什,夫人稍待,小人这便取给您。”
简笙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背着个斗笠以及一个包裹,简笙看着他取下背上的东西,把包裹放在桌案上当着她的面解开,而后小心翼翼托着两个一方一长的漆朱雕花木匣至自己眼前。
仆妇代她接了过来,简笙正要打开,裴沉又从怀里掏出封信低头双手奉上
“这是尚书交待给您的回信,夫人请阅。”
仆妇亦接了,简笙迫不及待取了信笺展开。
信上所言与裴沉适才回复的并无二致,只多了些慰问她们母子的话,末了便无他言,惯来的思念之情以及此前总会提上一二句的关于他那边的新鲜事也找不见痕踪,甚至是她从苏故口中听到的那些亦只字未提,较之前几封信未免显得冷清了,这也更加使简笙感到不安,将那信反复看了两遍,又查了信封,确实无了。
简笙发了会儿呆,复望向裴沉,欲言又止。
裴沉见她只盯着自己也不发话,疑惑道
“夫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信物他一路护看得小心,不曾出过差错的。
他正想时,却听
“除了这些,夫君可还有交待别的什么事么?他可有其他话同我说?”
简笙想了想,还是问道。
裴沉闻言一愣,脑中回想来时裴至再三交待暂不能让夫人知晓的事,眼神微闪,低头道
“只这些了,尚书让夫人好生将养,待出了月后便迎您回去。”
“他会来么?”
简笙不死心的问,手下不由紧了紧。
裴沉头也不抬,恭声
“尚书在京中有事未竟怕是脱不开身,是以派小人前来,夫人且放心,小人定当不负使命。”
这几乎是重复了一遍他最开始的那些话,简笙一时没了声音,沉默片刻,她看一眼裴沉有些风尘仆仆的形容,轻声道
“裴官人一路过来辛苦了,”
她一顿,对仆妇道
“阿嬷,有劳,带裴官人去休整安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