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徐州记事(四)

闻昭 成田 4722 字 1个月前

“王、王爷,您——”

魏镜走过去,扫了眼桌上的好酒好菜,淡淡扬唇

“寺官好兴致。”

刘乙喉头一紧,结巴

“呵呵,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魏镜不答,径直坐下,撑着头,对上两美人,眉眼含笑

“那就要问两位姑娘了。”

美人薄面一红,看了魏镜一眼,很快又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刘乙一愣,片刻了然,也是,就岐王妃那姿色,他怎么会吊死在那样的树上!笑了笑

“原来王爷也好这口,”

刘乙突然顿住,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之前预定这二位的就是您啊!”

完了,自己竟然运气这么好,抢了岐王看上的美人。

正心有戚戚,魏镜拿过酒杯,斟满,起身递给刘乙

“小事一桩,刘寺官不必紧张,来,坐下咱们慢慢聊。”

刘乙颤颤巍巍接过那杯酒,都找上门来,还要和他聊聊,怎么会是小事?苦着脸饮下那酒,却听,魏镜淡淡道

“柳小姐可还好?”

刘乙一顿,一口酒呛在喉腔,火辣辣的,刘乙咳的脸通红,怆惶看向魏镜,摇头

“您,您在说什么?小人不懂。”

魏镜走到他身后,拍拍那俩美人的肩颈,美人立时不动了,刘乙冷汗直冒,回头

“王爷,您,要干什么?”

魏镜俯低身子,在他耳边轻声

“刘寺官以为呢?拿了人家的铁矿,还要了人家七条人命,刘大人这些天也不好过吧。”

刘乙一哽,突然起身,推开他,往门外跑去。才打开门,便见谭齐高询一人抱着一把剑,冷冷睨他,刘乙咽了咽口水,向后退一步,回身,却见魏镜双手负胸,好整以暇看着自己,一慌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我可是刘知己的儿子!皇后娘娘的表弟!”

魏镜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

“是么,可本王还是皇帝的儿子呢。”

刘乙脸一红,半天憋出一句

“那又如何,陛下并不看重你。”

魏镜抬眸,勾唇

“难道他又看重你们?”

刘乙正要回答,魏镜不再废话,抬手,谭齐高询进来,点住他的睡穴

“刘寺官,跟我们走一趟吧。”

俩人扶着刘乙下楼,堂倌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迎上去,看见刘乙

“两位客官,你们这是——”

谭齐捏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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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寺官不胜酒力,公子让我俩先送他回去。”

堂倌点头,想到什么

“你们公子——”

谭齐暧昧一笑

“难消美人恩。”

堂倌了然,不再问什么,看着俩人将刘乙扶上马车。

小半个时辰后,魏镜衣衫不整从楼上下来,脚步踉跄,堂倌见状,赶忙上去扶住他

“公子这么快就完事了。”

魏镜一顿,脸上浮着笑,淡应

“嗯。”

堂倌轻蔑看他,暗暗吐槽: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行!

脸上却笑着

“公子您喝多了,要不要坐会儿,来杯醒酒茶?”

魏镜想了想,点头,给了他一两银子

“楼上包间再多一个时辰,别扰着两位姑娘休息。”

堂倌接过,暧昧一笑

“得嘞,小的这就给您上茶。”

堂倌前脚刚走,魏镜起身,整理衣衫,向门外走去。

“哎,人呢?”

堂倌环顾四周,看看门口,连影儿都看不见。片刻摇摇脑袋,管他呢!喜滋滋地抛抛手里的银子,今天一下就赚翻了,刘大人的客人真是出手大方!

……

黑屋内,刘乙醒来,有些迷糊,自己怎么会在这儿?一顿,记起之前的事,慌张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手脚被束缚住,憋红脸,只听

“醒了?”

谭齐打开门,刘乙便见魏镜坐在他对面,膝盖上摆着一架古琴,刘乙不明所以,颤声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魏镜一手按在琴上,一手撑着下巴,歪头打量他片刻,却道

“刘寺官别害怕,我们只想找你聊聊天,请你听听琴音。”

刘乙撇头,不屑

“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魏镜双手抚上琴,试音,谭齐冷笑

“那可由不得你,你最好识相点。半个时辰前,我们给你服了噬心散,若是王爷弹琴,一刻钟内,没有解药,你便会心肺溃烂而死!”

谭齐一口气说完,还挺顺畅的,也难为他第一次讲这么个话。

刘乙咬牙,低咒

“卑鄙!”

魏镜微微一笑

“多谢夸奖。说来,在你们这种人眼中,怕是没有几个良善之辈吧。”

刘乙正欲回敬他,魏镜却不给他机会,手指一拨一挑,发出“棱棱”声,刘乙看去,只见其食指拇指来回跳动,琴声泠泠,连续跳入他耳中。起初他还没什么感觉,片刻,高音起,刘乙痛苦挤眉,只觉心口火烧火燎,似有万只虫蚁啃噬。

魏镜问出第一个问题

“柳思芙在哪里?”

刘乙咬紧牙关,拒不回答。

魏镜冷笑,食指一挑,高音又上一阶,刘乙疼痛难忍,想要蜷缩身子,却被捆绑,动弹不得,哼唧几声,艰难启唇

“城隍庙。”

琴音微低,魏镜淡声

“具体呢?”

刘乙沉默,魏镜又一挑弦,刘乙心口像被人用铁钩勾住了一般,嘶了一声冷气,魏镜睨他一眼

“此曲有五层,此为第二层,若你想试试其他的,不介意现在弹给你听。”

刘乙扭曲着脸,冷汗直冒,片刻,喘息

“淮河口岸附近城隍庙拜亭右侧的斋宿所内。”

谭齐高询对视一眼,魏镜扬唇,指下不停

“第二个问题,铁矿在哪?”

刘乙睁眸,头晕目眩,好半天才看清魏镜的脸,却是淡笑

“您说什么,我不知道。”

魏镜不语,十指一按,抬袖,音又高一阶,刘乙咬唇,血痕出来,谭齐上前,抬起他的下巴,防止他自裁,刘乙怒目圆睁,感觉心被人用火勺抠动,闷哼一声,有泪留了下来,谭齐放开他,只听,虚弱的声音

“典海司署衙地下库房。”

魏镜恍若未闻,琴音继续爬高

“最后一个问题,刘绅和那些倭国人什么关系?”

这次刘乙不再回答,任琴音如何攀高,心肺如何灼烧,只闭目呻吟。

魏镜一当,琴音戛然而止,却是冷然

“你不说,那本王来讲讲吧,你听听看,有没有说错。”

魏镜将琴递给谭齐,起身

“刘绅需要铁矿铸兵器,倭国人需要粮食和钱,二者一拍即合,达成协议。去年水灾,刘绅私下储粮,却用来与倭国商人交换矿石。本王说的可有错?”

刘乙闭目不答,魏镜讥讽一笑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真替陛下寒心,他一直宠爱的皇后一家,却是想要谋逆,取而代之之辈!”

刘乙睁眼,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那也是我们的本事!这天下,本来就应有刘家一份!若无刘家,哪有皇上今日?你再忠君爱国又如何?他始终不信任你!你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任你如何劳劳碌碌,皇位也不会落到你手里的!”

魏镜却是淡然笑之

“那又如何呢?不是我的,我自不会多求!”

说完转身,临到门口却突然道

“对了,这世上根本没有噬心散,我们给你吃的不过少量马钱子。”

刘乙脸一白,目眦欲裂,张口大吼

小主,

“你你你不得好死!”

魏镜不再停留,淡声

“找人看好他。”

“是!”

……

黄昏渐退,夜幕笼盖四野,淮江口岸附近寂寂无声,不似昨日喧闹。在距此地十几里处有一座城隍庙,里边供奉着水庸神,世代保护着淮安县的人民。

魏镜骑在马上抬头仰望高大的庙宇,有些悲凉,这里一方净土,却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柳文成等不及了

“王爷,您说思芙就在这里边,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大人的心情本王理解,只是,若不等兵卫布置好,贼人从偏门蹿逃,我们所做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柳文成一滞,点头

“王爷所言极是,下官莽撞。”

高询回来

“王爷,一切已布置妥当。”

魏镜下马,挥手

“进,留活口。”

“是!”

众人将庙宇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高询带头,拿下庙内道士,来到刘乙提到斋宿所院内,想要依次撞门,魏镜抬手拦住他,对房内人道

“出来吧!这里已经全部都是我们的人了,你们没有退路!”

场上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反应,魏镜接着道

“只要你们放人,我们保证不杀你们的人,若不然,你们皆不可活着出去。”

众人等了一会儿,依旧毫无反应,互相对望,一脸茫然看向魏镜,却见其淡然立于院中,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柳文成一急,想要说什么,最左边的门却被人从里边打开!几个穿着道袍,脚着木屐,手持大弯刀的倭国人从里边走出来,走在最后的,挟持着柳思芙。

柳文成一见女儿,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