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骅说:天不早了,回教室吧,说天道地,终归学习是第一要务,分数就是我们的敲门砖。清奋点头默许,“回吧,我是新入学的‘菜鸟’,丰骅哥还得多多赐教”。两人的背影在暗淡的夜色中消失了,今晚的畅想是清奋到了学校之后的又一次精神洗礼,这和父母唠叨的、老师教诲的又赋予另一层意义,不光是友情更多的是对现实的彷徨及未知的思索,清奋身上的精神枷锁此刻间被无形的紧箍勒紧了,不管是自加压力还是外部强压的入侵,汇入他心里的是忐忑不安,仿佛看到了三年后的自己,灰溜溜的背着书包扛着行李走出曾带着梦想而来的“励志场”,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朝阳,当又重新回到那个迷茫,谁能抚慰曾经受过的心伤。上课的铃声叮铃铃的响个不停,混杂的脚步声从教学楼的四周汇聚,丰骅和清奋也淹没在嘈杂的人流中,继续着凉桌子热板凳的学习之行......
有句俗语说“千年的大道走成河,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难熬的是日子,一个“熬”字可也了得,这其中道出来多少辛酸和苦楚。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月才准回家一次,清奋第一个月是数着指头度过的,他想着、盼着、念着、算着啥时候能早点回家。想家的滋味很苦涩,泪水伴着微笑流,这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学校离家18里地,不隔山不隔水,就这么一点距离却隔断了一份父母情,儿想父母难叩首,娘想儿来泪双流,这段距离就如同一副扁担挑起了家和学校的两端,少了那一个都会偏沉。清奋归心似箭的心一刻也等不急了,恨不能插上翅膀迅速的飞到家里去。想归想,就是回了家也不能总待在家里吧。家是什么?有了牵挂就会想家,缺了粮少了钱就得回家,说白了家就是吃喝拉撒供给保障的“大后方”,父母则是持久供给的动力源。临近月末,清奋的心早也不在学校了,想家的时候心也揪揪着七上八下的,他真的一刻都等不得了,清晨起来就看看回家的方向,空时候就跑到学校大门口,隔着铁丝网的大门看看回家的那条路。满脑子想的都是父母操劳的身影,兄弟姊妹围着案板(餐桌的意思)吃饭的情景,一幅幅幸福的画面在眼前直晃悠......想家的甜蜜,离家的忧愁,二者永远找不到平衡点。
盼着盼着也就来了,今天上午下课的铃声格外清脆,为何叮铃铃咯噔噔的声音咋这么好听,咋听着这铃声就同未出闺大姑娘下楼棚的咯咯噔噔心焦声。清奋压在心底的心思一下释放了,如同鸟出牢笼自由飞向天空,回家的感觉咋能好勒啊!清奋中午饭吃的很少,平时两三个馒头的量,今天一点也没有食欲,匆匆的吃了几口馒头,就直奔自行车库去了,单等着管车库的老丁头开自行车库门了。老丁头是伙夫,管理自行车库是他的副业,洋车子放的杂乱无章,里三层外三层的,自行车落自行车,想从车库中推出自己的车子没有点体力可是不行,老丁头就是负责开开门、锁锁门罢了,谈上什么管理了。
大梁洋车子是清奋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现在自行车成了他的专车了,父母在家出行也就是双腿步撵,实在要走远路就借邻居家车子使用。自行车库旁人越聚越多,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看来大概是一路同行的同学吧。清奋形单影只,来了学校也没和其他人联系,一个人在2号车库来回走动心神不宁,就想着早点推上车子回家。腾清奋......腾清奋是你吗?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西北方向传来,清奋猛的回头,这里还能碰到熟悉的人啊,不远处走来一位穿着花格子长裙留着齐发的女孩。裴洇梅,清奋惊奇的喊了一声,洇梅也发出惊叹的语气,真的是你?我的天啊,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清奋说:“你可是大变活人啊,不是你叫我可认不出来你啦,马尾辫为啥剪成短发了?不过这样更具有青春时代感,你咋也来了这个学校了?这一个月怎么在校园内也看不到你的身影呢?”裴洇梅说:“乍来这陌生地,就是三点一线单调的生活,校园里很少闲逛,遇不到你也是正常的。”清奋急切的问道:你不是去了城里的重点中学了吗?裴洇梅低头沉默了几秒尴尬的说“我差了3分,如果去县城重点学校需要多拿一千多元,家里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没有退路只有来这里了,什么事情都是事在人为,我们辛苦奋斗三年未必比他们差。”清奋淡然一笑:“但愿吧!”,哦对了,你的车子在几号车库了?我帮你推出来吧?3号车库,裴洇梅说。
洇梅和清奋初中是一个学校的,不是一个班级,以前只是认识却很少说话,算的上是熟悉的陌生人。或许是到了陌生的地方能碰到熟悉的人不容易,两个人的见面也颇感亲切。还没到车库开门的时间,老丁头还没来,车库门前早已堆满焦急等待的人,耐心等待的间隙,他俩索性闲聊起来。洇梅说“你现在几班了?”三班,清奋答道。你呢?我在九班,是你的三倍。你还是那么幽默,两人相视笑了起来。洇梅说:“咱们临班的宫升华,还有你们班级的周卫群也在这个学校了,你知道不?”清奋说:知不道,我和他们不是一个班级,平时来往少不太熟悉,只知道他们都是班级里面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怎么也来到这个学校呢?洇梅说:“在咱们哪个小天地里就感觉已经很优秀了,跳出哪个圈子才发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高手如云。”清奋说:“既来之,则安之,能在这里碰到你真是缘分,以后咱们要多联系、多交流,一起努力进步。”洇梅说:“自从来到这里,我的性格也改变了许多,以前处在压抑的氛围内有点喘不过气来,学校管理既传统又封建,男生女生正常交往都要受到限制,见面打招呼、说个话、聊个天的都有可能被定性为有不正经的男女关系。哪怕迎面碰上都要躲着走,更谈不上交往交流了。
现在初来乍到环境陌生,虽然学习不怎么紧张,但是咱们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所以没事很少出去溜达,大多则是学校、食堂和宿舍“三点式”的生活。”清奋说:“我也和你一样,不过来到这里偶有一个师哥,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们俩是从换粮票的时候认识的,他叫郑丰骅,也是咱们一个乡镇的,改日有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哦,对了,周卫群、宫升华现在哪个班级呢?洇梅说:“没有见过他们,我只是听说他们来了这个学校。过两天咱们回来找找他们,以后有事还能相互有个照应。”清奋说:就是嘛,单枪匹马孤独难行。今天回家你有一起作伴走的吗?咱们可否相伴而行?可以啊,洇梅爽快的答应了。两人相互站在两米来远的地方拉话,隔空喊话式聊天不失热烈气氛,聊天比一个人干等着推车子强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