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公孙珣忽然摇头。
众人猛地一怔,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临机决战,十万足矣,然后战线铺陈,隔河防御要点,三万足矣!而且只有青州和徐州是兑子,真要决战,司州、关西兵马很可能还要跟主力重叠合流……若带着十三万之众渡河,再与程普、徐荣合流,说不得便有战兵、辅兵二十万众猬集于局部战场,只会显得臃肿。”公孙珣缓缓以对。
“回禀殿下。”轮到娄圭出列以对了。“之前枢密台与兵部有过议论和方案,其中一个建议是,不若将关西诸部与司州程将军部设为总预备队,也就是说除了少数兵力防守武关与洛阳周边关卡外,其余大部皆屯于弘农一代,不到万不得已,不做支援。而反过来说,若有这么一支兵马在身后随时可以顺流而下支援大河沿岸战场,也可以必要时南出颍川,甚至偷渡武关直扑南阳,岂不是正合一锤定音?”
公孙珣微微颔首:“这倒是个合情合理的安排了,暂定如此,不过战局纷乱,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要做好临机应变的多手,子伯牵头,让文和、公达参与,兵部、枢密台、靖安台一起多设计几个大的战略方案,务必要准备妥当。”
此言既出,韩当、贾诩、荀攸、戏忠纷纷出列答应。
论及此处,可能是主要事情皆已掌握,公孙珣便不再多说,反而是又看向了董昭:“公仁,五月初五端午节,铜雀台漳水畔阅兵一事,当无碍吧?”
董公仁也从容出列:“请殿下放心,邺下精锐平素便训练出众,不过是城外沿河行军而已,臣这边早已妥当,邺下诸位将军臣也都跟他们分派妥当了……”
“不用邺下精锐!”公孙珣忽然失笑。“或者说,不全用邺下精锐……你们冀州本地动员的士卒应该极快吧?”
“这是自然。”董昭一时一头雾水。“殿下要他们参加阅兵?”
“你只说阅兵时能聚集多少?”
“虽然之前已经下令点阅什伍,统计了人数,也清点了库存军械,可阅兵太急了,就只有几日功夫便到。”董昭不免着急。“彼时最多只有魏郡本地人能聚集武装起来……也就是勉强一万来人,而且其中老卒、郡卒、只受过什伍军训的辅兵民夫之流过于杂乱,根本来不及分拣。”
“无妨。”公孙珣不以为意。“万人足矣!可还有他事?”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再多言。
而稍顿之后,左相审配忽然上前:“殿下,三月春末,有十数大学生得过春日射科取策,无论所射之科分别,皆求从军……”
“都谁呀?”公孙珣不以为意。“既然求战,何妨许之?”
“别人倒也罢了,唯独今科明经第一司马懿年方十八,自称十九,犹未加冠;然后文学第一的王粲王仲宣虽然加冠,却身体瘦弱……”
“都许了。”公孙珣听到一半便不由撇嘴道。“既然都如此渴求建功立业,何妨成全,让王粲随行王象学做军中文字。至于司马懿,便许他加冠从军为……徐晃部队率,然后我给他取字,反正必然是仲达嘛……只是不晓得他家里兄弟八个,伯仲叔季和最小的必然幼达外,其余三人该叫什么!”
堂中十位重臣不由再笑,唯独审配笑完之后依旧欲言又止。
“正南有话便说。”公孙珣愈发不以为意。“做了相国,反而与我生分了吗?”
“殿下!”审配稍作思量,却是昂首以对。“臣也想仿效这两位从军上前线……”
堂中其余几位相国和董昭登时肃然,公孙珣却哑然失笑。
“臣以为镇东将军虽然将才卓异,乃是少见之通才,但其人为人刚傲,对上徐州一些无名小辈,说不得便会大意……”
公孙珣不由心中微动,继而敛容。
“而臣与关镇东多年相知,若臣去青州以作其人后任,则必可保青州无虞,也能让关镇东得以放心身后,施展将才于前线。”言至此处,审配便在堂上大礼相拜。“臣知道,即为左相,至贵也,臣也常常想,昔日随殿下渡河至襄平时,何曾会想过有今日之贵?而既然享此大权至贵,便当谨慎为事,不负殿下厚恩,尤其是不该再求军权……所以,臣愿辞去左相,以正视听!”
堂中除了十位重臣之外,只有一些记录、戍卫的义从而已,一人开口,其余人自然噤声,所以一旦无人说话本就安静到一种鸦雀无声的地步、然而审配此举,却似乎让大堂上的寂静更上了一个层次。
正是落下一根针也能听到了。
但仅仅是片刻,公孙珣便站起身来,上前扶起审配:“凡十八载,正南任事之果敢如旧,这是我的幸事……为制度计,你请辞左相之事我准了,但正南居青州为云长坐镇之时,此位必然空悬以待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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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六年,本朝太祖称燕公建制方数月,中原将起大战,左相审配以青州牧关羽刚傲,请辞出青州为辅。太祖叹之,握其手而对:‘凡相识一十八载,固知正南敢任事也,以制度计,许辞,然左相之位当空悬以待君归。’后以冀州牧董昭代行左相事,昭大喜,其弟董访惑之:‘左相固审正南所属,战事起,兄辛苦如斯,殊无所得,何喜也?’昭嗤曰:‘燕公固知审正南一十八载敢任事,吾亦知燕公一十八载未尝负人也!今行左相事,焉无所得?!’”——《世说新语》.识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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