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方寸之间,赵云明显爱惜此人武艺,竟然一时有些犹豫,没有上前趁机下手。
“如此武艺,为何做贼?!”又一人喝问出声,赫然是手持大弓、拍马赶到的东莱太史慈。
此将见到对方手中弓矢,又见自己坐骑正中眼窝,如何不晓得此人和刚刚交战那将一样,都是手下留情,而战场之上第二次被人质问做贼,其人也是尴尬失色,更兼身后本军大阵迫近,只是兀自折身而走。
赵云与太史慈兀自摇头,也来不及多想,便各自回归本部,去猎杀白波军的骑兵去了。
且不提这二人如何,只说那名方面重颌之将,也就是另一个时空中河东本地两位汉末名将之一,另一位名将关羽关云长的‘故旧大兄’徐晃徐公明了,其人狼狈逃回阵中,见到了自己上司杨奉,却是据实已告,细说幽州军骑兵将士之强悍,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卫将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徐晃骑在一匹新马之上,倒是拱手正色相对。“乃是要利用我们行军时的骑步脱节,尽量剪除我军骑兵……且观目前情势,其人已得手过半……若骑兵尽失,届时步兵又不能一战而夺取高粱亭,平原之上无遮无蔽,怕是要被彼辈骑兵沿途惊吓,一溃不止!还望将军早做决断!”
“如何决断?”杨奉一时摇头。“公明的意思莫非是让我劝郭帅,趁着天色清明,转身回襄陵吗?”
“不错!”徐晃当即正色相答。
话说,徐晃如此对杨奉建议是有缘故的。
毕竟,徐晃家中最多算是个杨县的小豪强之家,只因为其人武艺出众,又做个郡中小吏,所以颇得本地游侠信赖,这才知名郡中,从而被杨奉看重用作骑兵首领。可是杨奉这个人,却是杨县、襄陵之间数一数二的大豪。所谓僮仆数千,徒附数千户,只是自家宗族便能拉出来数千兵马,后来投了白波军,事实上割据襄陵后,加上投靠他的大小豪强、良家子,乃是拥兵五六千的实力派!
换言之,其人本就是白波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更是卫觊口中那些‘实力使然’之人的代表人物,也是此番逼迫郭太前来决战之人的领袖……换言之,他是能够直接与郭太交涉,影响大军决策之辈。
然而杨奉闻得徐晃建议,却是在马上一边行军一边感慨起来:“公明啊,我也觉得你所言甚是,但是如今这个局面,咱们早已经停不下来了……”
徐晃一时愕然,却又旋即醒悟:“将军是说,我们也是第一次聚拢这么多兵马,根本指挥不畅?停都停不下来?”
“不错,”杨奉无奈颔首。“你以为前面骑兵败成这样,我没有去寻郭帅吗?其余人没有去寻郭帅吗?但七八万之众,分属数十部,前面已经乱战失利,后面还在进军不止,根本没法转向,也来不及转向,便是转向成功,一旦撤退也必然混乱不堪,到时候卫将军从后赶来又如何?”
徐晃为之默然。
“其实,我军还是有胜算的,那便是驱动步兵大阵继续向前,务必在今日内攻破高粱亭了!”杨奉继续坦诚以对。“我与郭帅还有其他小帅刚才哨骑往来,就是这么议定的,你刚才也这么说的……想来,那卫将军此番也算是个阳谋,将骑兵撒出来,先行割除我们的骑兵,却也不免中门大开,便是赌我们一下午攻不下他的高粱亭!而对我们而言,便是赌自己一下午能攻下来,如此而已!”
徐晃继续保持沉默,却不知在想什么。
“公明脸色通红,想来是刚刚作战辛苦,更兼兵败难忍……其实,还是不要在意骑兵溃散之事了,今日这一战我看的清楚,各部骑兵都不是人家幽州突骑的对手,你也不必挂怀,便在步卒这里继续做个统军的司马,替我指挥部队好了。”杨奉也知道徐晃的本事,更兼此战还要借重此人的能耐,所以见到对方如此形状,还以为是作战失利的缘故,却不由安慰了两句。“我就不信了,幽州突骑天下闻名是不差,可幽州步兵也能这么厉害?且观之!”
然而,徐晃闻得此言,面色愈发羞赧,却是趁势告退,去整理兵马了。
大军隆隆,一旦开启便不能轻易停止,等到中午时分,随着白波军七八万之众顶着骑兵损伤不断的无奈涌到高粱亭南,幽州骑兵却不再恋战,而是集体转向白波军东侧集结修整……相对应的,身心俱疲的白波军大帅郭太,倒终于是能稳住阵脚,并召集全军首领,诸如杨奉、韩暹、李乐、胡才、侯选、程银、李堪等人,商议如何攻取当面卫将军所在的高粱亭大营了。
而等到这些河东出身的大豪反贼们,引着弓弩大盾做护卫,簇拥着郭太这唯一一个头裹黄巾之人亲自上前观看了高粱亭的部署后,却是纷纷忧色全无,甚至转忧为喜。
原来,远处悬挂着白马旗的幽州军大营处,居然只有数千步卒据营而守,观其旗帜,乃是一个姓高的什么将领所统,听也没听过。
“一鼓而下吧!”头裹黄巾的郭太今年四五十岁,神色疲惫,满面皱纹,但眼见着如此局面,却也是不由放轻松了起来。“让侧翼长枪弓弩,防住骑兵突阵,然后选调精锐,直扑向前,等夺了高粱亭,再论其他!其实,但凡能胜此人一阵,我也算是对得起天公将军了!”
“这哪是黄巾军啊?”幽州军营地高台之上,公孙珣居高临下望着对面密密麻麻的军阵,同样心生感慨。“连借尸还魂都算不上吧?”
而就在此时,对面军阵忽然骚动起来,其中一股足足四五千之众的部队涌到了最前方。
“这是何人?”公孙珣轻松回头询问。
“李字大旗,应该是绛邑大豪李堪所部。”卫觊遥遥一望,便道出了此人底细。
“且观之。”公孙珣仰头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然后巍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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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谋勇略已过人,况拥幽州突骑兵。
拉朽摧枯功盖世,可令纵掠损威名。”——《咏吴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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