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唤做什么姓名?”王修好奇问道。
“这便是奇怪之处了,”这名乡啬夫继续言道。“那些上面的官吏,还有那些读书人多知道此人姓名,却不愿意告诉我们……”
公孙珣尴尬一笑,那里还不知道这是被自家在塞外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张俭张元让被请了出来?
“那私学呢?”王修瞥见公孙珣脸色,心知有异,便赶紧换了话题。
“私学并不多。”乡啬夫坦然言道。“毕竟咱们塞外并无多少名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可既然每城都有学校,而且只要不差安利号便代为出束脩,那为何还要问什么私学呢?”
王修先是欣慰颔首,却又再度无奈看向了一旁不知所措的娄子伯……这还未到襄平呢,八策就已经废了四策,等到了襄平却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吧?
“那敢问足下,”公孙珣忽然又问道。“你也是辽东治下吏员,可知道本郡太守是何人物?”
乡啬夫一时失笑:“若是别人来问,我哪里敢轻易出言,但公孙县君乃是自家人,你有所问,我自然有所应……”
“自家人?”公孙珣也是失笑。“我也辽西外郡人啊!”
“县君这话说的,塞外人口稀少,周围异族四伏,五郡本就该团结一致,何谈辽东辽西?”乡啬夫也是继续拱手轻笑。“而且再说了,安利号行走塞外二十载,我少年时就闻其名,然后贵号又是捐资助学,又是流通商道,我们辽东人哪里会把公孙县君看作外人呢?”
公孙珣哑然失笑,便抬手示意对方继续。
“不瞒县君,”那乡啬夫上前一步道。“这太守之事,我一个斗食小吏知道的也不多,但塞外诸地,本就有一个说法,乃是将这塞外辽西、辽东两位太守的……”
“请试言之。”娄圭赶紧催促道。
“忠孝勇烈辽西候,懦弱不堪辽东守!”乡啬夫当即言道。“这话,路边小儿都知道。”
公孙珣愈发失笑无语,而娄子伯则不由和王叔治对视无言。
“其实一开始,大家还以为高太守是内地世族子弟,只慕文华,厌恶武事呢。”这乡啬夫越说越来劲。“后来才渐渐知道此人是真的懦弱不堪,毫无一郡府君的气度,不要说临近几郡的太守,便是郡中大户还有郡府中显吏,都可以对他随意欺瞒,而他却只是整日高坐,不愿与任何人相争。”
“说到大户。”公孙珣忽然插嘴问道。“你可知郡中势力最大的一家人是谁家啊?”
刚才还谈兴正浓的乡啬夫登时面色古怪了起来。
公孙珣一声冷笑:“莫不是复姓公孙,其家主唤做公孙域,乃是刚刚从玄菟卸任下来的前玄菟太守?”
乡啬夫尴尬颔首。
公孙珣闻言不再多问,只是微微拱手,然后便大踏步走出乡寺。
“少君!”那娄圭赶紧从后面追上,然后径直问道。“这公孙域莫非是与辽西你同族之人?好像与你家分家不过十余年?我曾在安利号账簿上见过他名字,玄菟、辽东生意他可是占大头!”
“是啊!”公孙珣一边收拾马具一边坦然言道。“此人按辈份乃是我族兄,而且我刚刚想起来,现任辽东属国长史公孙昭也是我族叔,而且还没分家呢!这襄平最大豪强,乃至于塞外最大豪强,怕不正是我公孙氏?!”
“我实在是惭愧!”娄圭满脸通红,拱手尴尬言道。“不想今日依旧是眼高手低,言过其实!”
“这一次哪里是你娄子伯无智呢?”公孙珣停下手来正色安慰。“实在是有人早早安排,你我俱不知情罢了!”
娄圭登时一怔,然后当即蹙眉:“少君的意思是,老主母那里专有所为?可是,少君出任襄平令,哪里是她能知道的?”
“她如何能不知道?”公孙珣闻言仰天长叹道。“只怕是我这个襄平令都是她老人家一手所为!凡事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我真不知道是该跪谢她老人家慈母心肠,一片良苦用心,还是该佩服她知子莫若母,当日雁门我只不过暗动心思,还未直言,她便主动寻了个折中的计策!”
话到此处,眼看着王修还在乡寺中与那乡啬夫执礼告辞,几名侍从与韩当也未来得及回到跟前,公孙珣不由低声对娄圭言道:“我母亲之前的意思,只是想让我占辽西、跨卢龙、拒塞外异族以观天下成败!但雁门一行查我心思以后,便大概是退了一步,想让我据塞外五郡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再从容观天下兴亡!”
娄子伯面色惨白,许久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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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子伯智计过人,汉室未亡则已明之,燕室未兴而已奔之,兼追随日久,度查人心,屡献奇策,有定策元勋之功。故太祖亦叹:‘子伯之谋,吾不如也’。”——《新燕书》.卷七十.列传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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