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渐大,李叔年竟觉出几分阴冷,他忍不住偷偷看向大哥,要说三兄弟之间有大仇那是肯定没有的,不过就是长辈偏心导致的小辈离心,以及那种你家过的不如我的骄傲和自豪。
欺软怕硬,趋炎附势本就是世间常态,李叔恒读过书,又住在县里,在村里人眼里他自然是有大出息的,李叔年也未必是真尊敬这个大哥,只是在爹娘的日复一日的教养下。
尊敬大哥,几乎成了本能。
“叔年,你弟弟是个蠢东西,我和你爹不管他,你是个聪明孩子,得知道好赖,你大哥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你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平时多帮衬着点,将来等侄子出息了,也能跟着沾光。”
亲娘的话好像还在耳边打转,李叔年眼底恍惚,他又想起大哥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心想这真的是亲兄弟吗?
仇人见面也不过如此了。
多年来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李叔年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大哥是个嘴上货,但没办法,他付出了这么多年,还得罪了弟弟一家子,要他现在收手——他面子往哪里放。
只能强撑着维系自己的尊严,不至于被村里人笑话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站在巷子口,犹豫说,“大哥,我先回去了。”
李叔恒止住了嘴里更难听的话,勉强和善说,“天色这么晚了,坐车也不方便,今晚就在大哥家里住。”
李叔年低着闷声说,“不了,家里还有活。”
李叔恒心里高兴啊,弟弟要住在家里,他媳妇又有的说嘴,如今李叔年自己识趣,也就不用麻烦了,他善解人意道,“家里忙就不留你了,下回进城把秉兴带上,我和你大嫂许久没见他了。”
宵禁晚,路上行人不少,李叔年依旧不敢抬头,他不管来多少次县城,都不敢抬头看精致大气的建筑和来往行人,明明就站在这人人向往的金贵地儿,但腿总是发抖。
赵家安排接客的马车都已经走了,李叔年一个人七问八问才找到一个车夫,花了几十文钱回家,算上今天写的一百文人情,家里的钱匣子彻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