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老秀才忍不住开口,声音苦涩:“姑娘,不瞒您说,这镇子上人人都受苦,尤其是我们这些读书人,几乎被逼得走投无路。”
“那些收租的人不过是些走狗,真正让我们活不下去的,是这镇上的父母官!”
他说到这里,怒火中烧,猛地一拍桌子,声调骤然拔高,“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成了他们的土皇帝之地,肆无忌惮地横征暴敛!”
“收租、勒索、‘保护费’,他们无所不取,简直没有人性!”
方清月眉头微微一皱,她没想到情况如此恶劣。
在边疆这样偏远的地方,京城的法度显然难以有效落实,当地官员借机横行,已是意料之中。
但听到老秀才这样痛骂官府,她心中也为他感到担忧,毕竟公开指责官府在这样的环境下是极为危险的。
正当方清月思索之际,老秀才的怒火越来越盛。他颤抖着手,咬牙切齿道:“当初我大儿子还未成亲时,就因为顶撞了几个官差,被打伤了腿。”
“如今,这些畜生依旧欺压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连租金都翻了几倍!”
“十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我们就是累死、拼死,也难以攒出这些钱来!”
随着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激昂,屋里的气氛也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产妇和她的丈夫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忧虑。
就在老秀才的怒火几乎失控之时,产妇忽然挣扎着站起来,神色焦急地扑到他身边,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
“爹!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这话不能乱讲!”
她的声音中带着哀求,双眼充满了恐惧。
她生怕父亲再多说一句,就会被官府知道,带来灭顶之灾。
老秀才被女儿紧紧拉住,神色间依旧有愤怒未消,但看到女儿如此焦急,才勉强冷静了些许。
他的目光黯淡下来,低声道:“我知道,知道这话不能说,咱们连活命的权利都没有啊。”
方清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原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边陲小镇,生活虽然清贫,但却能平静度日。
如今,老秀才的话像一盆冷水泼醒了她。
让她意识到,这个地方的水比她想象中深得多,甚至可能比她在京城中面对的那些明争暗斗还要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