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加感到喉咙干涩，嘴唇微微发干，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尽管他竭力保持镇定，但他知道，真正让他震惊并恐惧的，并不是这场战斗。

“回卡拉赞。”他低声说道，声音几乎被风吞噬。

洛塔尔狠狠咒骂了一声，咬紧牙关，接着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我们需要一个俘虏。你的马在哪里？”

“他们把我的马带走了！”卡德加勉强咽下那份压抑已久的恐惧。

“真的？”洛塔尔的眼神像利剑一样穿透他，仿佛要将整个森林都刺穿。“那好吧……就留在这里。”

指挥官没有再给卡德加时间解释，策马飞奔而去，身后紧跟着两名骑士。卡德加的手微微颤抖，内心中一股冲动几乎要控制住他，想要用法术将洛塔尔从马鞍上击落，但他强忍住了。眼神扫过梅迪夫曾站立的地方，看到那片空地依旧空无一物，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开始检查一具倒在地上的怪物尸体。

杜罗坦的预期完全被打破。与黑手的首次交锋中，他退却了阵地，而此刻，面对那些被称作“人类”的生物，他却逐渐感到一种空洞的疲惫。战斗不断，屠杀无休无止，而他对这场侵略逐渐失去了兴趣。至少今天，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泥土和血水覆盖。今天，人类进行了一次反击，给了他们应得的回击。杜罗坦甚至亲眼见到，库尔沃什和其他几名同伴被人类带走了。这令他惊讶，毕竟库尔沃什死于战斗，这让他不禁打算为他高歌一曲洛克瓦德诺德——若他能活到那时。

然而，是否能活到那个时候，却变得更加不确定。随着一名年长的人类站在坚不可摧的法阵中发动攻击，人类的斗志彻底恢复。杜罗坦心中一凛，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场面——战斗不仅仅是暴力与蛮力的较量，原来，法术与魔力也能影响一场战局。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些人类所施展的力量，是否类似于他所见过的那种巫术。人类的萨满？还是巫师？他思索着，或许德雷克塔尔能给他解释个明白。

北方狼的部队虽然仅损失了几名战士，但人类依然在追击他们。杜罗坦不想在敌人还未完全弄清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之前，丧失更多的部族战士。他低下头，紧紧抓住被劫来的坐骑的头，试图指引它脱离这场惊慌失措的奔逃。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余光中一抹绿色——加罗娜，古尔丹的女仆。她依旧是那个命运多舛的囚徒，身形瘦弱，浑身脏污，锁链拴在她瘦弱的脖子上，连接着一具惨白的尸体——一名不知名的绿皮兽人尸体，死状凄惨，身上带着一种神秘的死亡气息。可怜的加罗娜，依然在挣扎着，她拼命扯动那根锁链，时不时回头望向杜罗坦的方向，仿佛在寻求最后一丝希望。

她没有武器，已被锁链囚禁，和那具死去的看守尸体绑在一起，显得如此脆弱，仿佛是人类眼中的轻易猎物。杜罗坦知道，这些人类，或许只需要一刀便能轻易地切开她那瘦弱的身体，将她彻底消灭。她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奴隶，杜罗坦本该毫不犹豫地放弃她，毕竟她的命运与他无关——她是不值得他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的存在。

然而，正是这个奴隶，加罗娜，在古尔丹第二次带领部队来北方狼时，曾经试图警告杜罗坦。她话语中的紧张与急切，虽然未能说服杜罗坦，但却在内心深处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每次回想，杜罗坦都感到无比懊悔。也许如果他听从了她的警告，今天的一切都会不同。再者，德拉卡对加罗娜的同情也让杜罗坦动摇。她和德拉卡有着相似的背景，都是因为族群流亡而遭受磨难。这一切，让杜罗坦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他做出了决定，无法再放任这份同情心沉沦。杜罗坦紧握坐骑的缰绳，转过身，举起斧头，狠狠劈向那根锁链。金属碰撞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锁链应声而断。北方狼的首领伸出手，想要将加罗娜背到自己背上，带她远离这场危机。

加罗娜盯着杜罗坦伸出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迷茫。她那双曾在古尔丹面前低垂的眼睛，此刻直视着杜罗坦，仿佛在权衡生死与自由的选择。

就在下一刻，她猛然一跃，挣脱了他的援手，朝着远处的森林冲去。她的步伐快速而决绝，仿佛从未有过一丝犹豫。她宁愿像一只野兽般死去，也不愿作为奴隶苟活。

杜罗坦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林间。心中某种难以名状的痛感涌上心头。这个决定几乎注定了加罗娜的死亡，而杜罗坦知道，他无法谴责她的选择——这是她唯一的自由。她的选择让杜罗坦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共鸣，他知道，尽管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却有着同样的挣扎与决心。

在那一瞬间，杜罗坦意识到，他对加罗娜的情感，远远超过他所理解的。他理解了她的渴望——渴望自由，渴望结束这个永无休止的奴隶生涯，哪怕代价是死亡。而他，注定无法给予她这种自由，只能默默承受着她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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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化。

卡德加几乎毫不怀疑，正是这种黑暗的力量在怪物与梅迪夫之间肆虐，令它们如同被毒蛇操控一般狂暴。但眼前的尸体却与他想象中的不同。那怪物的嘴里已不再渗出特有的绿色烟雾，仿佛腐化的痕迹已被抹去，原本泛着翡翠光泽的皮肤如今恢复了自然的黯淡色调。年轻的法师小心翼翼地拉开怪物的嘴唇，检查是否有被感染的迹象，然而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无形的寒意，仿佛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恶力量早已消失不见，但留下的空洞感却更为诡异。

“这不对劲……”卡德加喃喃自语。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周围的骑士们忙碌地帮助那些受伤的同伴，准备将阵亡的士兵带回城中，给予他们应有的荣誉。他们的动作机械而熟练，似乎并未察觉周围的异样。而那些倒下的怪物，尸体被毫不留情地丢弃，仿佛它们的死亡并不值得任何一丝尊重。

卡德加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倾听四周的自然声音。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昆虫在草丛中嗡嗡地忙碌着，鸟儿在高空翱翔、啁啾。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仿佛一切都那么平静。然而，卡德加的内心却如同风暴中心，深深感到一股不安的气息。

鸟儿们却异常沉默。四周的寂静，忽然让他想起了那一刻——

他猛然转身，伸出双手，五指张开。魔法的力量在他的掌心爆发，电流般的能量在空中肆虐，卡德加不再犹豫，猛地将咒语释放出去。

从树枝间跃出的异族怪物，恰巧迎上了这道猛烈的魔法。怪物被瞬间压在粗壮的树干上，拼命挣扎、咆哮，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束缚。

当卡德加走近他的新俘虏时，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放大，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震惊与疑惑。尽管眼前的怪物显然还不及其同伴强大，但从它眼中透露出的恐惧与无助，却让卡德加感到一丝不安。这种情感，或许远比他先前面对的敌人更加复杂。

“过来！”卡德加大喊，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生怕这怪物挣脱束缚，转瞬消失。

他听到了身后马蹄声，回头看到洛塔尔骑马疾驰而来，身边还带着一只巨大怪物，显然已经失去意识，绑在另一匹马的背上。怪物的身躯巨大的令人压抑，显得格外沉重。

洛塔尔停下马，目光扫过卡德加的俘虏，嘴角微微抽动，开口道：“你抓住了俘虏。”

卡德加点了点头，“是的，一个人抓到的。”

他几乎以为洛塔尔会对他的行动表示赞赏，或是有些许的钦佩。然而，洛塔尔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冷峻，审视着眼前的战利品。片刻后，他开口说道：“看起来，这个家伙是它们族群中最可怜的小家伙。”

卡德加的心微微一沉，感到一阵失望与无奈。他从洛塔尔的语气中听出了轻蔑，仿佛他捕获的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猎物，反而是一个几乎不值一提的失败者。

“我只是……觉得它与其他怪物不同。”卡德加低声说道，他的声音有些犹豫，仿佛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

洛塔尔没有回应，转而开始处理手上的俘虏。他挥了挥手，指挥着周围的士兵将这些怪物妥善捆绑，准备带回城中审问。洛塔尔的动作流畅而熟练，他显然对这些怪物的捕获不以为意，仿佛这些恶魔一样的生物不过是前进路上的一些障碍而已。

然而卡德加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那只被束缚的怪物身上。它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但也隐隐透露出一丝无辜。那种无助的神情，仿佛与其凶狠的外表格格不入，卡德加不禁开始反思，是否每一个敌人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甚至是令人同情的过往。

他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不安，随即转身跟随洛塔尔的步伐。战斗仍然没有结束，而他也知道，这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