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梅迪瓦补充道,“目前如此。”
莱因看向梅迪瓦的视线所指,疑惑地扬起眉毛。“他忘了,”洛塔尔心中暗自明白。
“哦,对了,”莱因微微挺起胸膛,把雕像放回到地图上原来的位置,“我们打算怎么处理……他叫什么来着?”
“卡德加,阁下。”
年轻的法师平静而几乎带着礼貌地回答,但当他转身时,法杖不小心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撞击声,碰到了剑架。卡德加顿时脸红,尴尬地低下了头。
“他会跟我们一起去。”梅迪瓦在洛塔尔开口之前说道,语气中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洛塔尔翻了个白眼。“好吧,那我们最好尽快出发。”
洛塔尔要求准备三匹马、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护卫,以及一辆坚固的囚车,用于运输他们希望捕获的俘虏。接到报告说队伍已经准备好后,洛塔尔、梅迪瓦和卡德加走过暴风城堡的中央接待厅,朝出口走去。指挥官在听到卡兰中士的敬礼声时不禁皱了皱眉。
“我们随时可以出发,先生。”
“先让我们的客人上马,卡兰。”
卡兰的脸颊微微泛红,但他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回答道:“遵命,先生。”
洛塔尔很快感到内疚。小伙子做得很好,甚至严格按照规定:他将洛塔尔的马“信任”牵了过来,又给卡德加和梅迪瓦分别挑选了两匹性格温顺的马。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洛塔尔的尖刻评论显得不必要。洛塔尔跃上“信任”的背,轻拍着马儿光滑的棕色脖子。虽然飞行的狮鹫极为出色,但他始终觉得,马匹总是更亲切、更可靠。
“对另外两匹马的选择不错,”他不由自主地嘟囔道。
“谢谢您,先生!”卡兰答道,脸上依旧平静,但洛塔尔注意到,他肩膀的紧绷感稍微放松了些。
他们悠闲地小跑穿过城市街道。当骑队抵达市场广场时,他们经过了一座面孔极为熟悉的巨大雕像。卡德加好奇地转动着头,先是看向雕像,然后又看向梅迪瓦,最后回头再次凝视雕像,最终决定还是将目光定格在前方。
梅迪瓦在马鞍上微微扭动了一下。
“我可没要求他们建这个。”
洛塔尔知道这是真的。那座雕像是市民们的提议,他们十分感激梅迪瓦没有成为巨魔的美餐。
“你拯救了这座城市,”卡德加礼貌地说道。
“你认为这是自负吗?”守护者微微皱眉,看着年轻的法师。
“人们喜欢你,”卡德加坚定地说。
洛塔尔忍不住微笑。
“但我问你的不是这个。”
卡德加眯起眼睛,望向湛蓝的天空。“当太阳照射时,它投下了很好的阴影。”
梅迪瓦向老朋友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微微一笑。
当骑队飞快地穿过桥梁,越过暴风城的大门时,洛塔尔挥手示意,队伍随即加速,开始轻快地奔向外面的道路。在“狮子之骄傲”酒馆前,已经聚集了一群热情的市民,兴奋地欢迎士兵们的到来。洛塔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市民们,偶尔回礼,尤其是当孩子们郑重其事地向他致敬时。他知道,如果能够有效控制谣言,平息民众的恐慌,那么这场战斗的一部分就已经胜利——毕竟,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骑马而过,确实能在民众心中带来不少安慰。
队伍的所有成员都经过了充分的准备,行程中没有人闲聊,只有马蹄踏地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以及枝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鸟儿的喧闹。洛塔尔低头沉思,脑海中回荡着自己所目睹的一切:死者口中涌出的阴森雾气。他快速安抚了莱因,但说实话,他对这些“野兽”的了解并不比在“狮子之骄傲”酒馆里喝酒的农民们多多少。
小主,
还有卡兰,他对年轻人卷入这场冒险的想法感到相当不安——至少在他们弄清楚所面临的危险之前。哦,塔里亚。尽管她的意图最初是好的,但她并没有……
洛塔尔皱起了眉头,突然,他感觉到一股不安的气息笼罩在空气中。周围的森林一片死寂。梅迪瓦骑在前方,减缓了马速,先是小跑,随后直接停了下来。洛塔尔挥了挥拳头,队伍随即停下,马匹纷纷嘶鸣,队员们低声交谈。
指挥官轻轻用膝盖触碰“信任”的肚腹,朝空地边缘走去,那里守护者静静地站着。原本宽阔的道路,穿过这片友好的埃尔文森林,如今却变成了一片荒凉的战场。这里并不是正规军与正规军的战斗,而是最可怕的那种:农民与城市居民用镰刀、叉子、农用斧头拼命抵抗。
四处散落着翻倒的破旧车厢。麻布和毛织物杂乱无章地撒落在地,其他车厢里可能曾装载着食物,但现在早已被洗劫一空。几棵树的枝条被砍断或打断,显然是被巨大的武器所伤。洛塔尔难以想象,这些残酷的痕迹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血,鲜红的血液,在地面上形成了水洼。某些地方已经凝固成厚重的棕色污泥,流淌在残破的土地上。洛塔尔下马,脱下手套,俯身触摸那液体,用指尖抹开。缺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尸体。梅迪瓦和卡德加也随之下了马,守护者走到前方,心不在焉地将法杖插入地面。卡德加眼疾手快,在法杖掉落之前接住了它。
梅迪瓦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一堆冒着恶心绿色烟雾的焦木。炭块在灰烬中跳动,发出闪烁的光芒,宛如翡翠般美丽,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洛塔尔感到守护者低声说道:“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卡德加的视线猛地转向了一辆车厢。
“这里有尸体,”男孩说道,随即大声呼喊:“守护者!”
他的话音刚落,洛塔尔猛然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转头,只见一名骑士从马背上飞出,瞬间被一个飞锤撞中,头颅与锁子甲应声破碎。空气中回荡着一声沉闷的撞击。
紧接着,原本寂静的森林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打破。那些他们正在追捕的怪物,突然间涌入空地——它们仿佛凭空出现,猛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巨人,装备精良的巨人。
它们骑在狼背上,身躯庞大,气势凶猛,仿佛不可阻挡的怪物。
洛塔尔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荒谬想法是:“传闻并没有给予它们应有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