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算是谢拂池第一次见时嬴真正动手,虽根本看不清战况,但那窒息的压迫感回想起来都觉得分外胆战心惊。
好奇特的威压,她刚入天界时也拜见过几位上神,发下宏愿要一生守候神主殿的辰南上神算是最不苟言笑的,但谢拂池也未曾觉得令她有过刹那的惊恐。
而他竟只不过飞升上神不足三个月,谢拂池忍不住看向那棵硕大无朋的樱树。
此时花期已过,但这株樱树上还有点点粉色,青浓翠绿的枝叶繁茂,渗漏的月光缥缈地落在时嬴的脸上,因着刚刚那一战分外耗费灵力,他此刻的脸色并不比谢拂池好上多少。
只是这般,更显得他眉色乌润,唇如淡雪。谢拂池这才隐约想起,对于他们这些天族而言,五千岁才称得上成年,按这样推算,如今四千九百多岁的时嬴不过才是人间十九岁的少年。
他生来强大,而又不通人情世故,连性格都一贯淡淡的,除却今夜主动对魔君出手,世间万物都不曾放在心上一般。
一时夜风吹过,谢拂池与他并肩静倚着树,野棠香气阵阵,她看着半空坠落的樱叶,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谢拂池坐了半夜,待到天边泛青,方闭上了眼,待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时嬴比她醒的早,她一抬头,发觉时嬴正望着那颗樱花树,白衣在江风中扬起,神情专注。
经了一夜,五月初的季节,树上竟开满了樱花,或灼烈如霞,或凝白如雪,一团团坠在翠绿枝头,美艳又诡异。
时嬴见她已醒,道:“站远一点。”
谢拂池心知有异,便退了几步。时嬴以指为刃,生生剖开了这株樱树,粉白花瓣与浓翠绿叶纷如雨落,树芯里埋着一只沉木盒子,上面的封印已经脱落。
谢拂池上前撕下封印符纸,她仔细端详上面的复杂纹路,不由脸色一变。
时嬴侧目,“你认识?”
谢拂池一面点头,一面打开了盒子,“这是青阳宗的禁咒,需由一人以全身灵力为祭,一旦封印成功,此生再与飞升无望。”
她御起结界,然而盒子里没有机关,只有一双女人的红绣鞋,其上绣着米粒大的樱花,一簇簇缀满了缎面,鞋子下面压了一张纤韧薄绢和一只小小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