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半会,别墅里昆曲停调。
很快,里头人渐兮听到外面的动响,出于好奇之心与探究之欲,不知道是谁,先打开了那扇门。
门缝依稀扩大,里面的光射了出来。
大门开启的瞬间,刘存真像是被什么给刺激到,吃了兴奋剂般,猛推开顾南枝,朝屋子里冲了进去。
顾南枝站在阶梯的边上,完全始料未及,她还微弯着身,对保镖持道歉站姿,忽然一道推力,将她往后搡,她整个人失去重心,惯性退了两步,出于自救本能,那一瞬,她只想把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定在脚底跟处,希望能够站稳,但她忘了,今晚自己穿着一双高跟鞋,脚鞋跟原就倾斜的状态,现在整个人重心又朝后仰,根本不可能站稳。
身一趄,脚一崴,就要朝阶梯摔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黑暗里,有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腰线,那人掌心温热,隔着衣裙柔顺的面料,体温渐渐侵入她的皮肤,她的心突然就加快了,扑通扑通,仿佛即将跳出地面似的。
那人接住了她,却没有立刻放开她,似乎怕她再次摔倒,稳住她后,反而把她圈在怀里。
她的脸,便顺势撞进他的衬衫处,一股木质松香调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卓然钻进她的鼻腔,她嗅到危险的气息,条件反射般要推开那人,可那人却用着更大的力去禁锢她,骤然,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掠过海马体,她恍了恍神,怔怔地抬起头来。
借着屋内透出来的羸弱微光,她木然就呆住了。
一时半会,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刹那间,天与地,人与景,声与光,全部都消失殆尽,唯有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她庸庸碌碌,跌跌撞撞,一路艰难走来,眼里只有他。
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蹉跎半分,他仍是年少时那个模样,五官英俊,轮廓分明,少年时期的那种桀骜张扬被他很好地蕴藏起来,在年轮的加持下,箔上一种叫作成熟稳重的气质,低调内敛,精英感属性又极强。
这双眼睛若在看人的时候,微微垂下,便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柔情蜜意,很容易让人陷入进去。
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酸酸地盯着他,怔看了半晌,眸中渐生出一道暗光,骤然就清醒过来。
这个人,再也不是她的了。
是她再也攀不上的人了。
“傅,傅总。”她绷直身体,颤着嗓,唤他。
闻言,他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把手收得更紧了些,垂眸静静端详着她,眸光深沉又克制,说不清道不明,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像是卓然升起一团火,又快速泯灭下去。
极冷、极静。
顾南枝看不懂这种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