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垣看了一眼堂上表现得情绪十分外露的唐知府——这人也不像是太可信的样子。
她朝大堂外头的方向微微偏了下脑袋。
都这么久了,胡自怡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和洛川客没在早先预估的几条河道上......还有那个被带来但是又因为实在没啥嫌疑可言而被提前放走的老艄公,倒是不愁胡自怡不晓得自己二人的去向。
但......这才入城第一天就把自己玩进了衙门,心随应该会很着急很生气吧。
陆微垣收起探听那些常人无法听见的声音的动作,抬手按着双唇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在心底衷心地祝福着那些脚步声的主人眼睛放得足够量,做事做人不要太过分,不然自家那本来就很暴躁的小青梅会更加躁怒的。
“......可疑的人嘛......”就在陆微垣心绪乱飞的时候,洛川客依旧在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齐少峰:“的确有一个,我依稀记得,那是个男人,个子矮矮的,身材圆滚滚,哦,对了!”
洛川客一拍双手:“他穿着身通红的衣裳,脑袋上却顶了个鲜绿的小帽,实在是显眼,也实在是叫人见之难忘!”
“胡言乱语!!!”齐少峰终于把隐晦的视线从陆微垣身上挪开,怒而瞪视着洛川客,“你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攀扯我四兄!”
昔年以画欢场女子画像而在一众嫖客之中格外出名的齐季白,正是矮个子,胖滚滚,特别爱穿红衣,带绿帽的——照他的话说,他是以秦楼楚馆为家,以各处花娘为妻,所以难免夜夜做新郎而披红,又因“娘子”是与人共享,而戴绿。
“啊呀,原来那人竟然就是齐四公子吗?”洛川客脸上看不出半点频繁拿个死人出来说嘴的歉疚,装模作样惊讶的表情里,一双眼瞳中充满了戏谑,“我实在是不晓得,对不住啊五公子。”
一听那可疑之人竟然与齐家相关,唐知府脸上的兴奋转瞬之间便消退了下去,短暂的犹疑过后,他冷了神情:“好个胆大的女子,竟胆敢当堂攀诬齐四公子!你这是故意戏耍本府,故意藐视公堂吗?!”
“原怜你年纪不大,还是个女子,便没叫你等见官跪拜,却不想竟是本府天真了,险些叫你这刁钻女子哄骗,错疑了旁人!”
唐知府抬手,正作势要从案上装着令签的签筒抽出一枚时。
洛川客往前踏出一步,抬头直视着唐知府的双眼,说道:“不过是说出了我的所见所闻,怎么大人就这般笃定是我要攀诬他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