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即便是这雨降了,也不一定就是我萧锦玉求来,其实你想说的是,今天在此铜雀台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求来这一场雨,但绝不能是我萧锦玉,是吗?”
萧锦玉蓦地厉声一问。
陆令萱仍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就听她又将话锋一转:“不错,天降甘霖,绝非我萧锦玉一人求雨之功,这雨也不是我一人能求来的,但也不是你陆郡君,以及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能求来的!
陆郡君既然说雨降乃是天定,那我萧锦玉今日便要与你论一论这天道!”
一番话顿时引起铜雀台上众声哗然!
陆令萱的眼中终于发生了一丝惊疑不可置信之变化,竟问:“你要与我论天道?”
“是!”
萧锦玉说着,人已然走向前,面对着天子以及文武百官,正色道:
“今日我便与诸君以及这邺城中的百姓来论一论,雨到底因何而降?”
“风、雨、雷、电、日食、月食等天象变化本就是遵循着自然之规律,老子亦曾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世间天地万物,不停运化、无处不在,八荒六合,归于原初,又使万物回归道,这便是自然!”
“雨、雪何时会降,日食、月食何时会出现,这一切自然规律皆可计算!”
说着,萧锦玉转向了陆令萱,以极为揶揄的语气质问道:“陆郡君将此等自然之道归于自己的功劳,从而来愚弄天子以及天下百姓,岂非亵渎天道?”
陆令萱陡然色变,一张戴着伪装笑容处变不惊惯了的脸此时也变得苍白。
这时,群臣哗然出声,高湛更是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居然说陆郡君在愚弄天子及百姓?”
众声质疑中,李谧也站上前来,向天子远远施了一礼,语带诮笑的说道:
“诸君难道还没有听清吗?兰陵王妃说了,风雨雷电、日食月食等天象变化皆可计算,并不是什么祈求上天就能求来的,这是自然之规律,而陆郡君竟然利用天下百姓的无知,将此等自然之规律归于自己的功劳,这岂非是欺骗天子,愚弄百姓?”
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静观其变的穆提婆忍不住站了出来,指着李谧喝道:
“什么天象变化皆可计算,你们这是在蛊惑人心?”
“哈哈哈……要说蛊惑人心这几个字,我李某觉得,用在陆郡君身上更为合适!”
李谧一边踱着步,一边向众文臣施礼,最后又将目光投向穆提婆:
“我赵郡李家也是世家大族,李家藏书也有十几万卷,有关于测算这种天象变化的术数,我李谧便曾有听祖辈们提起过,你穆提婆不懂天象,那只能说明是你无知,又怎能以自己的愚昧无知,来诋毁兰陵王妃蛊惑百姓!”
“你——”
穆提婆气得咬牙切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母亲。
陆令萱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神情不明,暗藏杀意的看着萧锦玉、兰陵王、李谧以及与他一道而来的崔恒。
“若兰陵王妃真的想蛊惑天子及百姓,她完全可以说这场雨就是她向天求来的雨,也可以如陆郡君一样,自称为天降神女!”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就是想要唤醒大家,莫要被陆郡君的虚妄之言所欺骗!”
这时,便连崔恒也向众臣施礼道:“兰陵王妃如此,只能说她才识过人,但她却从不以才识欺人,甚至凌驾于人,
诸位大臣,难道这样的一个人还不值得大家去敬佩吗?”
众臣皆面面相觑,有相顾无言,有面露惭色。
在一片唏嘘声中,终于有一人站出来说道:“不错,李侍郎所言甚是,兰陵王妃不但才识过人,且有大名士之胸襟,不以博才欺压人,却更愿意惠及他人,确令我辈汗颜!”
李侍郎?
萧锦玉有些愕然的看向李谧,李谧眨了眨眼,小声解释道:“两日前,李某便去向陛下谋了这个官职,这不散骑常侍着作郎陆乂刚被陛下撤职查办了么?我就给顶上了!”
萧锦玉含笑点了点头。
这时,那位说话的年轻男子已然走上前来,文质彬彬,颇有名士之风范。
他向萧锦玉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吾乃河东裴氏,裴子野,久闻王妃萧锦玉之名,王妃萧锦玉在南地便能让兰陵萧氏开放族学,引天下寒门士子一同进学,这等胸襟便已让裴某慕之久矣,今日得见,王妃之才能与贤德更令子野心生敬佩!”
“还望王妃受裴某一拜!”
有了裴子野的开头,紧接着,便有数位文人名士站了出来,纷纷向萧锦玉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