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上天垂怜有这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又岂能有与女郎再相见之日?
凌夜这一问,萧锦玉沉默了!
高长恭更是不悦,将凌夜与阿秀赶了出去,越是听他们说,他心里越是难受。
凌夜起初还不愿,阿秀将他拉了出去。
“萧锦玉,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在许久的沉默之后,高长恭略有些气怒的问道。
看到他眸中含怒,隐有委屈和凄伤,萧锦玉再次环上他的脖颈,将他拥紧。
“我知错了,长恭,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万事我皆与你商量,可好?”
一句软语便将他心中阴霾趋散,纵使有再多气怒,又怎舍得对她发脾气?
仿佛怕一松手便会失去一般,他再次将她搂得极紧,又问:“阿玉,你留着脸上的这道伤痕是怕我齐国天子会为难我,是吗?”
不然以她的医术,还怕治不好一道细长的刃痕。
“是。会……很难看吗?”
“在我心里,你怎样都好看,我并不在意这些,只要你觉得好便好!”
“萧锦玉!”
他突然极郑重的唤了一声,道:“我同意你入仕北齐了,我会向高湛举荐!”
这句话他说得极为沉重,似挣扎了许久才下定决心。
萧锦玉微有些惊讶的看向了他。
“我知你并非只能依附自己丈夫而生的寻常女子,我也不应该自私的霸占你的所有,尤其是你的自由。”
“从今以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但我唯一的要求是,你不能独自赴险境!”
“好!”
萧锦玉一时也有些热泪盈眶,她原本以为如高长恭这样的皇子皇孙,自幼生长的环境便是妇人以夫为天,他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与追求。
可不过是几日的时间,他便已想明白!
入仕北齐,若能阻止那件事的发生,延长高湛在位的时间,更或者是铲除那些在高湛耳边进馋言的奸佞,或许就能改变高长恭这一世的命运!
而且就算是改变不了齐国的君主,她若手握权柄,也能以此为利刃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而且在北齐以谢臻之名入仕,亦能让陈郡谢氏的声望再度崛起,谢家不致于在历史长河中永久的消失淹没。
她亦有与陈顼一抗到底的能力!
想着,她忽然有些感慨,内心深处也不禁生出了一丝野望:倘若能天下一统,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战事,不会有与亲人分离而身不由己的无奈,不会再感慨人生苦短随时可能如花凋零!
“长恭,谢谢你的成全,你对我真好!”她再揽上了他的脖颈,十分欢喜的在他耳边说道。
高长恭瞬间心中软如春水,抱着她便重重亲吻起来,片刻之后,似乎又怕伤到她,化为温柔的缱绻。
“阿玉,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那个在记忆深处只留下背影从来不肯给一个回眸的女人!
“你都知道了?”
知道她在檀香中下了药,知道她费尽心思一直在引导他与过去的自己和解,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情感来为他治愈少时所留下的心中阴影,以及那片缺失的感情。
“是,我知道。但是萧锦玉,你是我妻,而不是药,无论我曾经遭遇过什么,都不能由你来补偿。”
“此生有你,是我之幸,应当由我来好好爱你,护你!”
……
决定了同意她入仕北齐之后,兰陵王便不再回避此事,而是主动请了李谧与崔恒来给她细说北齐朝堂中的各方势力与当下局势。
卢煜也参与了其中。
“邺城的百姓,汉人与鲜卑人人数相比乃是十一,但是我齐国朝堂之上却是反过来,鲜卑勋贵占十之八九,自文宣帝继位以来,一直都想平衡汉人门阀与鲜卑勋贵的势力,但这两派势力皆是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也一直内斗严重。”
李谧一边喝着茶,一边对萧锦玉讲解道:“不过,小娘子你应该最想知道的还是陆令萱与和士开这两个人,陆令萱也算是鲜卑人,名门之后,因夫获罪,罚设为奴,又从奴婢摇身一变为太子乳母,权倾后宫,如今被陆令萱拉拢的朝臣党羽,不仅有高阿那肱、韩长鸾以及其子穆提婆这样的小人,还有祖珽这位才智出众却缺乏德行的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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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是何人?”
“说起祖珽这个人,不得不说乃是个奇才,不仅诗才绝艳,而且凡诸伎艺,无所不精,通音律,善琵琶,而且天赋异禀,精通四方语言,还会阴阳占卜,绘画以及医术!不过,以小娘子的才学,恐不在他之下!”
听到医术二字,萧锦玉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文宣帝在世的时候,这个人可曾入仕?”她问。
李谧便道:“自然,他曾经也做过文宣帝的专属御医,只是此人品性不太行,极其好色,又贪得无厌,若不是他的才华太过显着,文宣帝舍不得杀他,他也活不到现在了,不过,后来你母亲做了宣帝的御医之后,他便又被宣帝派去修建三台去了,相当于降了职,给予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
“后来高湛继位,祖珽又想做天子近臣,跑去与和士开争宠,之后被和士开挤兑在高湛耳边进谗言,罚去做了文德太守,再后来,他便谄媚上了陆令萱母子,做了陆令萱的党羽。”
说到这里时,见萧锦玉面色有些凝重,李谧心下愧然,问道:“小娘子可是想到自己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