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退下去后,高长恭便在一塌几旁坐了下来,窗外树影婆娑,有淡而幽清的月芒从窗棱斜溢进来,在洁白的帏席之上笼上一层淡淡的朦胧。
明月于头顶,故乡于心间,此时的高长恭除了饮酒,并无其他方式可渲泄心中的怅惘无奈,怪不得屈子曾说:“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所谓的流亡放纵之态不过是没有碰到可以让他看到希望的明君。
一盅酒下腹之后,高长恭将空的酒盅砸到了地上,正要站起身,余光里似瞥到一道人影从窗外闪过,于是高长恭也警惕的抓起随身配剑,向着屋外院中奔去。
在院中寻找一周后,他果然在一处亭外,看到了正躺在八角亭檐之上的男孩子。
与白日里所见到的那一身左衽劲装胡服不动,此时的男孩子穿着一身极为宽松的白袍,长发半拂于胸前,显得人极为慵懒,又颇有些放荡不不羁我行我素的风流。
倒真不像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不过鲜卑人成熟得早,十二三岁娶妻者也不在少数。
“你是如何不声不响闯进我府邸里来的?”高长恭率先开口问。
男孩子便从亭檐上跳了下来,徐徐走到他面前道:“兰陵王殿下,你府中守卫并不算森严,而且你体恤手下的士兵,也并没有让太多的人在这府上站岗,这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你军纪不够严的缘固,素闻兰陵王殿下对待袍泽情义深重,哪怕是瓜果都要共同分享,可若是军纪不够严,光靠着一腔热血与情义,也是很难在战场上称雄的,或许有一时的成功,但绝不会总有这样的好运气。”
“你竟然还会懂得行军打仗?”高长恭诧异道。
男孩子便笑了笑:“我们鲜卑人向来以武勇着称,何故学那些假仁假义的儒家之道,妇人之仁只会误事,只是小子的一点溥见罢了。”
兰陵王笑了笑,问:“何止是溥见,你的这番话倒是让长恭受教了,你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来多谢你今日的救命之恩!”男孩子说罢,顺手扔了一物事到他手中,“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我卿哥哥给你的东西,这其中还有一粒丹药,我卿哥哥说,也许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它能保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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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男孩子也不作停留,再次跳上亭檐,攀附上一根斜溢出来的树枝滕条,便向着府外纵身飞跃而去。
此时,府中守卫的士兵才急匆匆的赶过来,看到空中一闪而过的人影,便急着要去追。
高长恭立即伸手制止:“别追了,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