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他们得于韩安的命令,务必要保证张良的安全。

张良的要求很简单——见嬴荷华一面。

李贤和阿枝都看出了张良背后的端倪。

而这一句话居然是方才将阿枝推回她身侧的韩非跟她说的。

“有人在伏。”

她望着张良,他没有说话,从始至终都没开口。

当年暴鸢族人没能在古霞口把她给杀了,是命运要张良救她,要她爱上他,然后自讨苦吃,永不罢休。

韩人擅长此类。

这句话钻入她的脑中。

郑国,韩非。都是送到秦国给嬴政的间谍。

如果是这样,放一个张良在她身侧,真算是大材小用了。

她离他足够近了,在雾霭群山之中,他的样子如覆满了雪的孤松,清冷如她的噩梦。

许栀不惮有多少人看着他们。“抬头。”她颐指气使的命令她曾经的老师。

“你看着我。”

违背了原则,注定要徒增绝望。他将头略一低,黑长的睫毛盖住他的眼睛,语调仍温和。

“罪臣不敢。”他说。

只是这四个字,疏离得和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仿佛这十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比她还残忍,连三日的相顾和睦都全忘了。

“罪?”“先生何罪之有?”他让她痛苦,她也不会让他好过,冷笑一声,

“先生可还记得你刚来到秦国的事。”

张良不说话。他没料到她看到了自己。

小主,

她淡淡笑道:“你初来咸阳的时候,自称为,降。”

张良还是说不出准备好的绝情之言。韩非提醒嬴荷华不要企图嫁给张良的时候,就已将他这个学生看得清楚——他和自己是如此相似的人。他摆脱不了王室的身份,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家族,失去了这层身份的他们,就会在某个节点失去自己。

现在,很显然,钉死在束缚之中似乎是他们的宿命。

她决心要从里到外的,把张良从高高在上的台子上狠狠拽下。

“先生难道忘了,这个降字本身的意义?”

她要他记住俯首称臣这四个字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摆脱。“你既不想在秦国,那便也不该出现在此。”

硝烟弥漫。

一个侍从的声音骤然从低处的台阶冒了上来。

“公主殿下。长公子在山下等您一同回宫……”

他从底下走上来,但没走两步,后颈就受了重创,一顿就昏了过去。

“先生!”陈馀大喊一声,他和张耳两个人都是有名的剑客。

张良见他二人比预计更早现身,凝眸一沉。

看见这两个魏国人。

许栀的情绪终于崩溃殆尽。一早在他出使去魏国,便造成了今天这场景。

墨柒说艰难,便是此意。

——必须要做选择时,任何人都不得折中。

许栀顿时笑出了声,几乎咳嗽。“十年相处,我竟不知先生在私会故友这件事上,也还这般锲而不舍?”

在外人看来,尤其是陈张二人眼中,嬴荷华这话听来也可笑,这一对不合时宜的师生从头到尾就是冲着要对方生不如死去的。皆是互相欺瞒,哪有值得要问的。

可说来最讽刺的就在这里。

许栀和张良之间没有错位的误会。

所有的罪孽都是鲜血淋漓。

她滞韩,加速韩国灭亡。又不顾张良的身份,直接将他捆来了咸阳。

而张良。他企图毒杀她,策应刺客都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