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良在赵国邯郸时给她通风报信的密函。她在咸阳时,他也从蜀地给她递了不少,可他的帛书待遇就不如张良,大多都被烧了干净。
阅后即焚是规矩。
可张良的书信,她非但一件不落地保存,还全部都藏进了闺匣。
——子房。
这两个字就像是牢狱之中的铁烙,滚烫地印在某处,瞬间令他的理智与愤懑在大脑中一阵僵持,呼号着让他把这些碍眼的东西给当即毁掉。
许栀见他把卷书递给自己的时候,脸色又不太好,张良是他黑脸的触发器吗?
她愣了一下,很快逻辑通畅了。从新郑那会儿,再到古霞口,李贤两次想杀他没杀成,还被迫救了他,她对张良这种影响到大秦国运的人又有些殷勤,从李贤的视角来看,这个操作确实招人恨。
虽然她收藏他的字的确有那么几分私心,她也不敢披着嬴荷华的身份天天对着张良本人去完善她读书时候的深切眷念。换做许栀本人,她真怕多看一眼,她就能哭着和他说,‘先生圣才,见您一面实乃上天隆恩’这种很容易被当成疯子的话。
当然,这还有对时局实在的用处。
“这都是摆在手中的证据,他以后要是跑去帮别人,我便把这些拿出来。”
许栀终于翻出来了那盒精致的药,镂空银线做成了蟠龙之形,这盒子已然价值不菲。
“你虽然是医生会自己配置药物,但是这些材料收集起来,还要制作成药膏还是很麻烦。邯郸比新郑危险许多,你可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她笑盈盈地把药盒双手递到他面前,见他没立刻接,便又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说诅咒你受伤。赵国未灭,邯郸危机四伏,你更需当心郭开,他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本是阴暗沟壑之中的死水,没有什么可担心。”
“我担心。”
“你担心?”
“我担心。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许栀的人,只有你。”
她诚恳道:“你父亲,你哥哥和你家的猫都不想你有什么事。”
潋滟的烛火在她瞳孔已然化为碎蝶,是庄周大袖一挥才让他能在极端的天气中,得留如此温暖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