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太累,她抵御不了困倦,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昏沉。
她听到应龙说:张良,因你变迹,他又改了你的命,此劫是他当受。
将到黎明时,随着应龙浩浩荡荡地隐入了九霄尘土,她明显听到了一声细微的“荷华”。
许栀蓦地惊醒,踉跄地到了张良的身旁。
他后背两处伤,腹部也是一处,只能侧倚,不能动半分。
她从未见过苍白如此的病容。
“我在……”她连碰都不敢碰他,怕一碰就碎掉了。
许栀原以为他至少要昏睡个两三天,并没有准备好等他醒来要和他说什么。历历在目的是他扑到她的身上,怀有必死的心,以及刺入他腹部的刀。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救我……对不起……”许栀本能地把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他本来就生得温润柔和,这下真似要飘摇到了尘嚣之外。
她无法把他与那个与她讥诮着针锋相对的张良结合在一起。许栀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早一步想清楚,他既然敢和她来雍城,便也不会亮出这种愚蠢的杀意。
张良该第一句骂她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许栀抑制不住泪腺,不一会儿,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
张良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他微微张口,却发不了声。
许栀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张口应该是要喝水的,病人大多数醒过来的第一时间都是想喝水。
她赶紧揩去眼泪,“我,我这就去给你取水。”
许栀慌忙站起来,望了一眼白岩,那里只有空荡荡的位置。
她没时间想太多,连忙把水给张良倒了来。
很明显,他这样喝不了。
“噢,我知道,我知道,我给你蘸水。”许栀忙着又去找块干净的布。
张良并不是想喝水,他其实是想说“别哭”,见她叽叽喳喳地说话,在他面前又乱糟糟地晃来晃去,他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制止她。
“医院里面都是用棉签,可我们这什么也没有,没有棉花,也没有吸管。你昨天失血太多,都用去止血了。只剩下我这件狐裘,你别担心,我把毛给揪下来可以和棉签差不多用。”
许栀毁坏贵重衣物毁起来也挺心狠手辣,她用刀一拉。
她给他喂了几络水,但水流太快,又不慎流到了他的下颚,顺延着流到脖子那儿去,又差点钻到了他衣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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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赶忙伸手去擦,水千万不能碰到伤口,她动作挺轻也是好意,但扒衣领这个举动很怪。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占他便宜……他长成这个样子,也怪不得连史书都要给他的样貌记上一笔:甚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