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子本就沉,在别人家孩子还耍着心眼偷懒的时候,周聿白就已经将克己复礼四个字做到了极致。
在记忆里,私欲这两个字甚至都少有在他身上出现过。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方才的眼底却全是对那小姑娘的深情欲念,那模样是连视线都不舍得挪开一秒。
她不由感慨,这小姑娘是实打实地被他放在心眼子里疼的。
夜半的时候,桑南溪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皮依旧肿得微沉,但也没到睁不开的地步。
屋里的灯都被关了,一室的黑暗,唯有窗帘缝隙中透出那一点点月色的微光。
照理该是冷意侵袭的秋夜,却因为身边人的缘故萦绕着一股暖流。
桑南溪枕在周聿白的肩头,耳朵就贴在离他心口极近的地方,听着他心脏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平实的一瞬,好似本只该出现在梦中。
她不知用尽了多少力气,才能在他说出爱她时忍住那句脱口而出的“我也是”。
在这段感情里,她从最先说爱的那个变成了不能轻易言爱的那个。
她的一身戒备清醒,在一次次的纠缠下,到现在,到底是所剩无几。
历经千帆,她突然累到不再想奢求一个结局,只愿沉一时烟火,做只朝生暮死的蜉蝣。
她任由自己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不知是在对他还是对自己说:“等你出院,我们回西山住吧。”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句梦中呓语,像是压根没想让旁人听见,也实在不足以把人惊醒。
本该是继续陷入寂寥的夜晚,却倏然有了回音。
他说:“好。”
本就说了,什么都依她的。
桑南溪眼睫轻颤了颤,没有再流泪,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语调沉缓,“睡吧。”
只愿一觉梦醒,忘尽前尘。
吴盈秀是在清晨来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