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她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谢谢阿姨。”
杨芸听着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心头一软。
她们的关系其实很生疏,从前能平心静气坐在一张台桌上的机会很少,之后虽说桑南溪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些,可她又出了国,两个人一年怕是也见不到一回。
这五年,桑明德不敢去看她,就都是由她去看。
第一年的时候,她被吓得不轻。
那个曾经睥睨天下的小公主,在爱丁堡的公寓里,瘦得跟皮包骨似的,那双最是光彩熠熠的眼眸黯淡得如一潭死水,好似对世间万物都没了念想。
再后来,她的状态看着是好了些,但身上却再没有从前那般不可一世的傲气。
疏离的、客气的,杨芸一般只待一天,要是碰上不下雨,那一天便会陪着她在这座中世纪古城的一个角落,坐上一下午。
大多时候都是她讲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桑南溪应一声,然后就陷入长久的沉默。
可分明从前,几乎只要是桑南溪所到的地方,就没有冷场的时候,她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自信明媚。
那时,哪怕桑南溪并不待见她,她也会想,若是自己真有这样一个女儿,大概也会愿意把她给宠到天上去。
“脸上还疼不疼。”杨芸心疼地问。
桑南溪摇了摇头,“不疼了。”
最疼的时候大概也就挥上来的那一瞬,伴随着巨大的耳鸣声与眩晕感,隔了几秒后,只觉得脸颊如同着火了一般。
下午的那场争吵还历历在目,杨芸尽可能放软了声音:“南溪,那个镯子……”
桑南溪打断了她说的话,“阿姨,镯子我自己去还给季之吧。”
她其实一直是个很坦荡的人,喜欢就大大方方地追求,不喜欢就爽快的拒绝。
但在和陶季之相处这件事上,她始终觉得心中有愧。
他说愿意让她图这一时安宁的那一刻,她也曾想过要不就那么糊涂地过下去。
或许过到最后,自己也就习惯了,甚至满足周围人的期待,习惯到能够去接受这段感情,说不定也能成就一段旁人心里的佳话。
人好像就是这样,对于那些越是愿意为自己付出的人,越是对那些付出接受得心安理得。
“嗳,好,这说到底是你们自己的事,有什么话你和季之两个人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