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人好功自负,既想要贤明于朝堂得天下民心,也想要彻查旧案好能趁机安插自己人手,那他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萧厌要用太子来替贺家翻案,也要用他来安抚一些人的心。
他牵着棠宁朝外走时,看着那不远处的宫门,低声说道:
“朝中蠹虫太多,尸位素餐者占尽要职,我固然能拿了兵权强行逼他们顺服,但朝中腐朽,兵困粮乏,世家之力不可小觑,釜底抽薪逼他们鱼死网破,伤的是大魏根基。”
“倒不如借太子之手肃清一部分朝臣,再以贺家旧案逼迫世家退让,只要不赶尽杀绝,让他们留有希望,他们这些人吐一吐血、扒一层皮,就能让大魏短时间内国库丰盈,朝中尽快恢复生机。”
萧厌眉宇间染上些忧色:“北陵南下势在必行,最迟来年开春必有战事,大魏国库空虚,朝堂混乱,必须要尽快解决了内里忧患,才能应付即将来的战事。”
“退一步,留了世家,让一个不得人心、蠢钝张狂的太子安抚他们,换来年北陵大军南下时朝中粮草辎重充足,边境大军不缺吃喝,挺值的。”
棠宁听着身旁男人的话,望着他凌厉锋锐的侧脸,只觉得心神震动。
她知道萧厌有多恨朝中那些人。
杀父之仇,夺位之恨,灭族血债,他恨不得杀尽世家之人,恨不得能要了安帝的命,屠尽当年所有背弃先太子和贺家之人替他们昭雪,可他却从未被仇恨蒙蔽心智。
他历经生死一步步走到现在,明明触手可及就能达成多年夙愿,只要他在进一步就能万人之上。
可他却没有。
棠宁轻抿着嘴唇,只觉得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怎么了?”萧厌见身侧人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柔声道:“可是冷了?”
棠宁摇摇头:“不冷。”
她牵着萧厌的手,垂眼看着那些新旧交杂的斑驳伤痕:“伤口还疼吗?”
萧厌见她眼中掩不住的心疼之色,被月色压得低沉鸦黑的眼睫微垂,眼尾舒展时眼里漫澜靡淡笑意。
“疼。”
棠宁脸上一慌,下一瞬就被他揽进怀里。
“不过棠宁哄哄,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