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钱绮月护着宋棠宁的缘由,钱夫人对着今天这事倒没那么气了,小女儿的脾气她太清楚不过,她叹口气。
“你呀,下次不许这么胡闹了。”
钱夫人语重心长:“你父亲所处的位置不易,多少人眼睛盯着,户部那位置看似权重,可稍有闪失便要人性命,殃及的何止一两人,况且你拿着你名节激你父亲,若今日你那些话传出去一句半句的,你往后还怎么嫁人?”
钱绮月垂着脑袋:“我知道错了。”
钱夫人见小女儿耳朵通红,伸手替她揉了揉:“还疼吗?”
钱绮月摇摇头:“不疼。”
是她错了,挨罚是应该的。
见她跪的端正,认错也认的干脆利落,钱夫人即有哭笑不得又有些心软:“行了,既然知道错了,回头自己去罚抄五十次地藏经,正好你大嫂忌日快到了,送去祈福。”
钱家大哥早年就已娶妻,只是妻子红颜薄命过府没多久后就病逝,钱青冉既有伤怀也因外出赴任,后来一直没有再续娶,对外守着“妻丧”,今年刚过三年。
钱绮月如遭雷劈:“娘,你还是打我板子吧。”
五十遍,抄完她手都得断了。
钱夫人瞪她:“少废话,是要抄经,还是关禁闭?你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不可能不罚。”
“我……”
钱绮月刚想说禁闭,就听钱夫人说道:“我本想着宋棠宁来了,让你去见见她,不过你如果想要禁闭,那就半年吧。”
“正巧天气快热了,你不是一直闹着京中太热,那就留在府里消暑,哪里都不用去了。”
钱绮月一听半年不能出府,脸上一遍堆着笑脸:“我抄经,抄经!”
跟不能出府比起来,手断了就断了,反正她还有丫鬟……
“不准让人代笔。”钱夫人看着她:“敢让人帮你抄,抄一张,加十遍!”
钱绮月:“……”
刚翘起来的尾巴瞬间耷拉下来。
……
宋棠宁刚来钱家时还有些忐忑,总觉得钱尚书看到她怕是没什么好脸色,毕竟钱绮月是为着她才将钱家拉进陆家这滩浑水里。
可谁知道见到钱宝坤时,这位户部尚书不仅没有半点恼怒,反而十分热情,言语亲近,对着萧厌更跟相交已久的亲人似的。
萧厌将食盒放在桌上:“先前回府之后,总觉得今日宫中之事抱歉,让你替我挡了陛下责难,棠宁也对钱小娘子的事心有愧疚不安,我与棠宁到底还欠你们一句道歉。”
“原是想要准备些礼物,可思及朝中此时都看着你我,若是带着贵重之物会污了钱尚书清廉,所以就特意准备了些酒水点心,还望钱尚书莫要嫌弃。”
钱宝坤听着萧厌这般体贴周全的话,只觉得心头熨贴。
这些年想要给他送礼的人不少,惦记着他户部尚书位拉拢他的更不计其数,什么珍贵之物他没见过,却都比不上几碟点心贴心。
他看着食盒里精致至极的点心酒水,一看就知道是萧厌特意让府里备的,他心中感叹这人太过老实,竟一点小事都能记在心上,忍不住就有些抱怨。
“你这人,早就跟你说了宫中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也别总惦记着旁人对你那一点好,我本就看不过陆家所为,宫中所做也不过顺水推舟,不过些许小事,哪就值得你和宜阳县主专程跑上一趟?”
“还让人特意备这些东西,劳心劳神的。”
宋棠宁:“……”
小事?
她眨了眨眼满是愕然,是她听错了,还是钱尚书心太大,陆家这么大的事情落他嘴里怎么居然成了不足挂齿的小事?
而且,这点心不是西珏楼的吗,他们只是去了一趟,提了过来……
萧厌却毫无半点亏心,满脸正经的夸赞:“钱尚书大义。”
钱宝坤笑起来:“你不也是?”
原以为歹毒狠辣,实则胸怀家国,钱宝坤越看眼前这忘年交就越觉得投契。
“好了,你我虽然同在朝堂,可眼下并无外人,你也别叫我什么尚书不尚书了,我字伯鸿,又年长你一些,你若不嫌弃唤我一声钱兄,或者伯鸿兄都行。”
钱宝坤话音刚落,就瞧见远处自家小女儿自厅外探头想要过来,他笑着招手:
“阿月,过来,正好见见你萧世叔。”
钱绮月:“……”
???
萧?世叔?!!
萧厌:“……”
原本从容的笑瞬间僵掉,见身旁娇花似的小姑娘满眼震惊,萧督主沉默了片刻,难得主动低头。
“晚辈敬慕钱尚书已久,不敢直呼其名,能唤声叔伯已是万幸。”
他才二十来岁。
见了鬼的萧世叔!!